盖跪得生疼,腰和脖子也很酸。他感觉坚持不了,就爬到管子外来透一下气,休息一会儿。有一次他出来透气的时候被老黄看到了,说他偷懒。被安排去**那种活,叶宏心里本来就很不爽,休息一下还被说成偷懒,他不顾那么多了,跟老黄理论起来。老黄可不跟他讲那么多道理,说不管什么理由,反正不要让他看到第二次,再看到他站在那里不做事就罚款。从此之后,叶宏需要透气的时候,就只有爬到管口,把护目镜和口罩拿掉一会儿,把身子躺在管子里,让腿脚和腰舒展一下。即便这样,还得提防被领导看见,尤其是老黄。那里摆着很大的一堆那种管子,长长短短的,一节都没有抛磨过,方队长却只安排了叶宏一个人来磨。按方队长那样的要求,按照他那样的进度,叶宏推测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完。一个月都**这个活儿,他想一想就感到恐惧。也就是在这天,杨经理要求领导们“适当”地给员工安排加班。只差十来天就过年了,不管怎么赶也不可能在过年之前完工,公司计划要做到四月底。杨经理提出“适当”地加班,是被电厂施加了压力,电厂方面怕他们把工程拖得太久。除了要求“适当”地加班外,杨经理同时还宣布春节不放假。对于后面这一点,工友们好像都没多大意见,因为他们知道工程队不比工厂,一项工程完成了,如果公司接不到别的工程,大家都有很多的时间休息。杨经理决定,大工的加班费统一按一个小时十五块算,小工一个小时八块。他还强调,每天的加班时间不得超过三个小时,高空作业和在夜晚不方便操作的都不允许加班,因为上班太久容易疲劳,担心发生安全事故。有了这些限制,其实晚上就没多少人可以加班。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方队长来检视叶宏**的活儿,问他想不想加班,叶宏回答说不想加,方队长也就没有勉强。加班可以多挣钱,但是他**那个活儿光白天就够累的了,晚上再加班他怕吃不消。叶宏一连几天都在打磨那些钢管,没有被安排去**别的活儿。2月10日那天下午,他有次把头从管子里伸出来透气,听到厂房前面的坝子里有很多人在争吵。他抬起头朝房子里扫了一眼,不见一个人影,工友们不知什么时候全都跑光了。叶宏料想准是出了什么事,他把工具收拾好,走到房子外去看个究竟。果然不出所料,公司所有的人几乎都在那里,还有电厂的几位领导,大家围着一堆钢材议论纷纷。杨经理、老黄、袁工和方队长,一个个红涨着脸,对着那些钢材指指点点,电厂的一位领导用一个卷尺在一根一根地测量那些钢材的长度。叶宏靠上前去听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他们在争吵什么。他走到付兴智身边,悄声问:“出什么事了?”“江西那两个傻帽儿把材料下错了,”付兴智小声地回答说,“几十万块钱的钢材全部报废。”“哪两个傻帽儿?”叶宏小声问。“何波和汤志平那两个傻帽儿呗,还有谁?!”付兴智不耐烦地说。“怎么会这样……”叶宏自言自语地说。听说那么多钢材报废,叶宏的心情莫名其妙地沉重起来。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安,然而他在担心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工友们三五成群地站在坝子里低声谈论着,杨经理走过来,大声呵斥道:“赶快回去做事!全都跑到这里来**吗?”工友们立即识趣地散了,叶宏也回到了他做事的地方。“这下方跃进完蛋了!”那位烧氩弧焊的焊工对叶宏说。“到底怎么回事?”叶宏问。“他手下的两个钳工把材料下错了,”那位焊工说,“全都下短了几十公分。要是下长了,还可以截短,下短就没办法了。”“难道不可以烧焊接起来吗?”叶宏不解地问。“可以当然可以,”焊工说,“问题是电厂已经知道了,这样做他们不买账。”“这不是故意刁难吗?”叶宏气呼呼地说。“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小伙子。”焊工说。“就算下短了,在那里用不上,但是总该有用得上的地方吧,怎么就报废了?”叶宏说,仍旧不服气。“下短的全是h钢,”焊工说,“这个工程需要用这种钢材的地方只有那里了,别的全都做好了。”叶宏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小伙子,”焊工又对叶宏说,“这个电厂的发电机全是从美国进口的,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运来了,做事的时候尽量小心些,前年我们公司的一个小子搞丢了一颗螺丝,结果公司被赔了几万块钱。”“丢一颗螺丝就赔几万块?”叶宏睁大了眼睛,表情十分愕然。“是啊,”焊工说,“虽然只是丢了一颗螺丝,但是人家说为了买这颗螺丝,他们得坐飞机往美国跑一趟。”“是颗什么螺丝?”叶宏惊奇地问,“难道在我们中国买不到?”“很平常的一颗螺丝,”焊工说,“而且是一颗可有可无的螺丝。”“搞不懂,真的搞不懂。”叶宏摇着头说。“这就叫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焊工说,“就像那些钢材,本来可以用,现在人家就要你报废,你能怎样?”“那个把螺丝搞丢的员工有没有被罚款?”叶宏突然问。“这还用说!”焊工回答说,“那时我们的工资不是按月发,而是等一期工程做完了一齐发,每个月只能预支四五百块钱的生活费,那小子被开除公司,三个月的工资一分没有。”“那何波和汤志平会不会……?”叶宏问。“下班以后就知道了。”焊工说。“现在可以预支钱吗?”叶宏又问。“可以啊,”焊工说,“怎么啦,没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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