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在意识不清的时候,把自己伤成这个模样。
她咬着两瓣粉唇,白皙的小脸被无声却透着紧张的气氛给憋得通红,潋滟的双目,小心翼翼观察裴逸辰脸上的表情变化。
只可惜,他竟吝啬得一点表情都不给,万年的扑克脸,随着低头的角度,勉强能软化几分,可喷薄至肌肤上的气息,越来越重。
郝佳佳这才体会到,男人的呼吸加重,不一定非得是成人之间缠绵的事,也有可能是因为压抑着怒气,而不得不粗重了呼吸。
她自不觉的舔了下双唇,“严重么,小舅舅,其实,我不觉得有多疼的。”
话说出口,别说没有丝毫的信服力,甚至自己也觉得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裴逸辰狠睇她一眼,压在伤口边沿的拇指猛地用力下按,疼得她立即倒抽了一口冷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敢说自己不疼,你再说一句试试。”
她只好闭嘴。
随后的五分钟内,大气不敢出,裴逸辰专注的用沾了消毒水的面前给她清洗伤口,冷不丁的从这道口子里挑出一点碎玻璃。
疼是疼,她却一气不吭,是不敢。
以为会被严厉的训斥几句,谁知裴逸辰只是将碎玻璃扔进垃圾桶里,再继续手上的动作,清冷的眸子只看垂首范围内木所能及的位置,恁是没抬头看她一眼。
这一刻的裴逸辰,心是疼的。
三年从来没伤到她一根手指头,有个感冒发烧,叮嘱医生扎针的时候尽量别弄疼她,他那么小心呵护的心肝宝贝,竟敢把自己伤成这个模样。
即便这样的伤,经常出现在他身上,可若是转移到了郝佳佳,他除了气,只有心疼。
为了维系这段似情侣却又不是情侣的感情,他付出了多少,自己是清楚的,一直以来,都将她放在心尖的位置,极尽所能的给与最大的疼爱,倾注进去的感情几乎要将整个人的心智掏空,期盼着总有一点这段关系能变得光明正大,可郝佳佳却离他越来越远。
身在眼前,心却是畏惧。
是否是方式用错了,还是她真的很抵触和他在一起,不得而知。
贴上新的纱布,裴逸辰转身收拾茶几上的瓶瓶罐罐。
郝佳佳才将手举到自己眼前,细致的查看,敷药的过程中,试图去回想昨晚上发生的一切,终究是没有一点答案。
灵动的眼儿轻转,挪至裴逸辰的后背,惊觉发现他背对的身影,在隐隐的发抖,半卷的袖口下,喷张的手臂青筋若隐若现。
“小舅舅,你怎么了?”看出他的异常,郝佳佳马上从沙发上滑下来,蹲身在他旁边,“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啊,对不起,我不该把自己弄伤的。”
她双手抓着他其中一条胳膊,没有摇晃,手指却不自觉的在一点点收紧,说不到两句,双眸骤然积蓄了水雾,“你说话呀,不要吓我。”
裴逸辰侧头,深眸凝视她吓坏了的小脸,深呼吸一口,慢慢的平缓了胸口翻涌的怒气,压抑着情绪的身体,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好了,我没事儿。”他旋上最后一个瓶盖。
修长的十根手指头,动作清晰,保持着这个动作停顿了几秒,才勉强对她扯出一个轻浅的微笑。
与其说是微笑,不如说只是嘴角往两旁延伸了一下,郝佳佳心头的惊吓感越来越浓,瞠大了瞳孔盯着他的脸,“撒谎,你刚刚明明浑身在发抖的,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裴逸辰被气笑,“我要是真得病了,你是不是会吓得直哭。”
“我会啊,你要是出事,我肯定哭,虽然哭很没用。”她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
却不知这句话落在裴逸辰的耳里,有多么的欣喜若狂,紧握的五指舒张开,抚摸她额前的柔发,“真乖,你只要不气我,我就会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