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记得自己是被人拥簇着走的,一众亲友推移她往这里那里,敬酒叩头斟茶什么的乱成一团似的场面。
他们从来也没有散步,婚前婚后都没有,到那里都是坐车子。
那么轻而易举的一个小动作,既不费钱也不会伤害到人,怎么在自己生活中,就像渴望中奖般高难度,从未曾出现过似的?
于是,就在这么一瞬间,她决定了,如果有机会,如果上天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要好好牵一次手,跟一个男人,眼前这个男人。
她本来是非常讨厌无耻的,但当她发现自己也变的无耻,却高兴起来。
她终于在心底理出一条思路了。
她抬头直视着他,带着卑怯地恳求说:“你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保证不会再逃跑,至少在你抛弃我之前…”
他又看到星星掉落在她眼眸里了。
他当然知道她需要时间解决问题,许多的问题。他打从一开始,初次见到她就知道。也是那些问题,让他们相遇。
而他同时也知道,对于解决问题,非常不幸,她也是缺乏训练的。
可是,她现在却要求他不能插手任何有关她的问题。更甚的是,他需要接受,非得接受不可,一个协定:在她主动联络他之前,绝对不要、不能先去联系她,甚至不能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否则,她说,她不知道自己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消失在这个世界。
诺言是要双方遵守的,她警告他。
她给了他没有选择的选择。
他凝视着她的眼她的唇,他还能怎么办,照办呗,雄伏任何她提出的条件。
他既害怕真把她给逼急了,从此再也见不着她。与此同时,却又害怕自己一旦放开手,她遂又杳如黄鹤。
即使他曾设想过千百回再相遇的场面,甚至包括她可能变老变胖变丑并有了孩子,又或许早已遗忘了他,所有任何不幸或尴尬的场面…
然而,上天既怜悯又残忍,她几乎什么都没有改变。谢天谢地。
月老仿佛把时间的按钮暂停了,现在又才重新启动秒针的跑动。
如果这仅是个考验,他是没条件心甘情愿接受挑战。
他的坚定有着一种没有受过人间刑罚的青春的稚嫩。
方杰倏然发现,天堂就落在自己的左边,而地狱则降在右边,而他不得不缜密细致地步步为营,即使是每一个小动作。
这就是他们“谈判”的结果。
在医院外的一个小公园,就算她流了泪,他握着她的手,都不会特别引人瞩目的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在社会道德系统下,被允许公开做这种事的地方。
可是双方达成协议后,他还不肯离开。“再陪我坐多一会。”他拉着她的手不肯放松。
她轻叹了一口气,他还是那么地孩子气,一如既往。
她的心蓦然紧缩了一下。突意识到,解决婚姻状况恐怕还不至于那么困难,因为她知道她跟费立彼此都不爱对方——至少她是这样理解的。
但,如选择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那可能才是一个真正的滔天考验。她心惊胆跳地有一种如芒刺背的强烈意识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既不费钱又不伤害到人”真的有点悲从中来...现实中,他只管自顾自地往前走,男人为什么总是这样的?
☆、费立
费立完全意料不及,当日乔幸吸引自己的优点,怎么就会变成那么一个致命伤似的?
他有时甚至觉得丈母娘比起女儿还活泼逗趣,尽管她的聒噪有时的确让人有退避三舍的可怕效应。
乔幸就像一朵玫瑰,一朵没有刺的玫瑰。
有人不爱玫瑰的吗?没有是不是?
但一朵没刺的玫瑰,怎么说呢,也实在太无趣了。
女人嘛,不需要那么善良,装一点,作一点,耍一点小手段,偶尔让男人半死不活,半活不死,半天吊着,那才能增加生活无穷的情趣。
世上最可口的尤物,莫过于就是性感、精明,再加上痴情。最好是闷骚里一点假正经,一点小伎俩,一点顽皮,一点佻达。当然,最后最重要还是需要深情似海——没有男人可以忍受对自己不专一的女人。
这些东西,统统几乎不可能在乔幸的身上找到。
她过于矜持内敛。
开始时,费立可真的就是这样认为的。
他觉得自己面对的毛病,主要不就是出自妻子太过单纯、不懂情趣这方面嘛。
可是,不幸的是,没多久他即发现事实正好相反。
他不能忍受与妻子同床,毛病不在她,而是他自己!
有个清纯和美丽的妻子,几乎是全天下男人梦寐以求的吧。
费立打从懂得男女之间的□□后,遂理所当然地就把自己归入这种纯爷们的理想范畴里。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乔幸时,是在一个应酬饭局上。
几张大圆桌包含着供应商客户采购主管,各相关不相关神马人物一大堆的,大家喝酒吃饭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喧闹着。
费立坐在乔幸所在的同桌子正对面。
原先也没怎么在意她,后来却发现她两旁边的位置,总像上演着车轮战的戏码。但凡只要有人起身上厕所什么的,很快就有其他人来霸占来着。
跟费立同去应酬那商业伙伴老林更不济,在第一眼见到乔幸时,在零点一秒内率先神魂颠倒,接下来就变得精神恍惚。
整夜老林就像是个得了眼睛风湿病患,根本就移不开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