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钺拒绝解释自己为何机会无处不在却还是留下了,更拒绝承认自己在和那男人交谈时,心里隐隐约约的酥酥麻麻。
白未然会给他讲自己过去的见闻,老宅的旧事,两位父亲的旧事,人云和已然,甚至包括他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而田钺不知是不是为了回报,也会讲自己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事,这些事,哪怕是白未然早就查到过的,哪怕照例根本做不到感同身受,他也会保持沉默听着,并且认真点点头。
聊到最深处时,田钺有时会忘了他们之间有过怎样的种种,好像此刻就是此刻,他们就是他们,此刻的他们,与往昔无关。
这种微妙的关系,持续了挺长时间,白未然看到了田钺的日渐平静,而田钺则看到了白未然肩头的负担。那个男人,是狼王之子,又是下一任新狼王,固然,生为帝君,他不需要像普通王君那样,不需要像自己父亲当年那样,为了狼王之位明争暗斗血雨腥风,但他终究有一天是要统领整个北地的,到那时,他就会成为真正的高处不胜寒者,他有人可使,却注定无人可靠,谁会在他都觉得累了的时候给点他难以启齿去索取的温暖?
田钺?
到那时,这个人,还会在他身边吗……
这些压力,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蛛丝马迹,田钺察觉到了,但并未言语。他只是在某一天,看似大方地丢给对方一个减压球,然后说,自己在职场“享受”尔虞我诈的那些年,总是趁人不注意一直捏这种东西。
白未然看着那个柠檬绿色的球,捏了捏,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至于那个球没过多久就让土豆给一巴掌下去撕破了皮,里头的填料飞了一地,那都是后话了。
其实,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老宅不能说不在意,白子虚或许是有点太过倔强太过高傲,拒绝面对这件事,李思玄则私下里跟白未然谈过这件事,劝他还是谨慎小心些为好。仲父的劝说,白未然会点头,然而真正能把话说到他心里去的,却是鹿瑶光。
某一次,和白已然一道过来的鹿瑶光,在儿子兴致勃勃跑去看田钺做的模型后,试探着问白未然,你是不是喜欢田钺。
白未然的回答,是沉默。
鹿瑶光也安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我想,大约以后,我可以和你平心静气坐下来谈谈鬻犬基本权利的问题了。”他无奈地笑笑。
“田钺不是鬻犬。”白未然面无表情,“不过……要谈,也不是不可以。”
鹿瑶光那双浅茶色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的神采,而后,便在思索过后点点头,告诉对方,他和田钺的事,自己会严守秘密。
十一月,白未然的生日到了。
他去老宅过了个简单的生日,然后在第二天一早回到自己家。
田钺正在陪土豆玩,那明显体型变大了不少的猫,逐渐显露出猛兽应有的姿态,而在白未然进屋时,又会马上换上一副软萌的样子,凑过去小声喵呜着,低着头,用脑门去撞那男人的小腿。
摸了摸脚边已经躺平翻肚子撒娇的田土豆,白未然看向田钺。
对方似乎刚洗过澡,头发还s-hi着,在足够温暖的室内也只穿了个宽松的大背心,下面更是干脆只有内裤。脖子上搭着毛巾,手里攥着xl号逗猫木奉,田钺以一种格外随意格外居家的状态,站在白未然视线里。
是从何时起,他就愿意这样了呢……?
他会一直愿意这样下去吗……?
轻松,自然,跟他生活下去,一点点喜欢上他,然后最终爱上他这个连对别人的情绪都无法产生共感的男人……?
会吗?
心里一阵从没有过的酸痛,白未然焦虑地皱皱眉头,走到厨房,拿了一瓶纯净水,喝了好几口。他保持着诡异的沉默,至少是对田钺来说诡异的沉默。而后,终于,在对方溜达过来问他在玩儿什么深沉之前,隔着吧台,隔着沙发,问了一句:“你还想走吗?”
田钺心里一颤。
“你几个意思?”总觉得那低沉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却可以带出尖锐的戳刺感,紧张起来的田钺瞬间快要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白未然起先不说话,跟着,他闭上眼略作迟疑,便大步走上楼去。
田钺在疑惑中暂且没有跟着去看,直到对方自己走下来,手里,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盒。
纸盒挺厚实,打开后,里头是卡在模板里的一部手机。
白未然当着他的面,开机,输入了密码,把已经进入了初始界面的通讯设备,交到了田钺手里。
“……嘛?”觉得原因也好,理由也罢,就在眼前摆着了,却还是忍不住要细微颤抖着声音问上一句,田钺和那男人四目相对。
异色的瞳孔里,满满当当,都是戴着冷漠伪装的纠结。
白未然咬着牙沉默着,最终,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抉择那样,放弃地开了口:“买了大约一个月了,拿着用吧……有网络。”
有网络。
这次,轮到田钺沉默。
好一会儿,他就那么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表情僵硬,目光百味杂陈。
终于,他带着鼻音笑了一声,说了句“我都快忘了怎么用了。”
然后,他又说,你这是最大限度的冒险了吧?有了网络,能跟外界沟通,我可是真的会转脸就跑了。
接着,他带着苦笑问白未然,你这是收买我吗?想让我感动?
他在对方十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