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耳中听到这等介绍,崔破越来越迷惑:“这不就是与后世大学一般章程嘛!必修、选修,这是那个天才想出来的主意?”
“大人,请这边走。前方就是国子监‘大成’们的聚集地了!”,边肃手引行,郑司业见侍郎大人面有不解之色,遂一笑继续解释道:“大成乃是相较于博士、助教等另设的学官,此辈不向学生授课,而是专职负责对各经的研究,每一‘大成’,必须熟精四经以上、由本监博士们通考之后方可就任。因他们都是专职研究人员,平日行事难免散漫些,还请大人日后能多多宽容。”
“教学、研究都已经分离了!”,越听越是惊异的崔破当下接言径直问道:“本监设科可还有什么特异的吗?”
“特异?”,郑司业略一错愕后,方才会意道:“除习经诸科外,本监尚有广文馆一座,此中专为招收历年进士科落第举子而设,是以科业设置也多以诗赋声律为主,此间学子多是外道贫家子弟,是以此馆生员于本监中素以孤寒著称。”
边缓步前行,那郑矩边如数家珍道:“除此之外,本监尚有律学馆一坐、学子定额五十人,专修法度律令;书学馆一坐、习《说文》、《字林》等科,重训诂、通杂业,学子六年卒业;算学馆一坐,习《五经算》、《孙子》、《周鹎算经》、《三等数》等科,因本科课业最多,是以学子需七年方能卒业,乃本监之最长者”,言至此处,这郑司业全然不顾早已听的晕头转向的侍郎大人,稍一顿后,续言道:“近日为陛下登基五周年庆典整修皇城计,太史局、太常寺、太医署、太仆寺、道学馆、乐舞教习馆等也有意将其教授场所移往本监,此事还需大人定夺。”
“太史局等倒是尚好理解,这太常寺也跟着凑什么热闹”,头大不已的侍郎大人当即疑惑道:“这太常寺、太仆寺也教授学生?”
“是,太史局有天文观生,又有习测影、造历的历生;太常寺太卜署有卜筮生;太仆寺与太医署不同,他们培养的生员皆是兽医……”,郑大人还欲再说,早被听晕了头的崔破制止道:“此事且等本官看了公文后再与各位大人商议。”
细细巡视了国子监之后,崔破未发布任何指令,便转身辞出。今日所闻,实在是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他自小上的族学,后长安中举之后,与国子监甚至是礼部都接触很少,自然不明了这个正缓缓振兴的中央官学到底是何模样,在他以为,此地不过是一群官宦子弟整天捧着本经书摇头晃脑吟诵罢了。
那知适才一看之下才明白,眼前国子监的专业教授,生员选科,课业设置、甚至管理模式,分明就是一个后世的大学,虽然目前专业是少了些,但一旦太医局、太常寺等下辖的教授机构也迁入的话,那么只需稍加整顿,就可建立一座真正意义上,包含文、史、哲、医、数学、天文历算、法律、音乐舞蹈等科目的综合性大学。如此良好的基础,反倒是让没有多做准备的崔破不敢擅自开言,也是在此时,他才明白自己最初想提出一些想法来震震国子监中学官们的想法有多可笑。
“现代人实在不比古人聪明呀!此事少不得要多做思量才是!”,对国子监如此基础大感振奋的崔大人喃喃自语一句后,躬身上车,马车辚辚向皇城礼部衙门而去。
于此同时,长安崔府李伯元书房中,郭小四正呷着茶缓缓细说着近来诸般奏报。
“无心卓散笔及奚氏墨在广州的销路大好,近来因新罗、扶桑商贾哄抢,此二物价格稳中有升。此中获利除三分之一解往长安崔府外,其余除部分由某调用外,余者皆是遵照先生名单所列金额,补贴到了晋州军老兄弟名下;据七日前江南各道传回的情报,近日我晋州旧军又有十七位老兄弟晋升到六品军职,而其中尤以山南东道居多……”,这些都是常项事例,是以郭小四一一说来,李伯元却是并无半句插话。
郭小四今日来的本意,主要是想向崔破告知河北道伏下的那颗暗棋已得增援,现已正式开始活动,孰知他来的不巧,崔大人却是出府而去,而此事又早有交代,不得告知李伯元,所以一时将这些常项事例说完,他竟是再无话可说。
略略沉默片刻,才见李伯元微微一笑道:“郭主事,近来长安可都什么异常?”
“长安”,郭小四微微一愣后道:“长安现下都在为五年庆典做准备,而主持此事的是卢杞,他近来也是忙的脱不开身,加之上次卢嘏之事,现下此人倒是并无异常。若说有什么不对嘛!倒是近来朝中武将们往来频繁,据李晟府内线回报,这些武将们似乎有趁大庆之机,上书请平四镇的打算,只是此事未得证实,在下本想过几日再行告知。”
“噢!武将往来频繁!”,闻言,李伯元轻轻一句自语后沉吟不言,只是那一双眸子中却不断有精光闪动。
见他这副模样,郭小四心下一震道:“这等大事事若是属实,公子必然会有些消息,先生……”
“公子这几日操心的全在国子监一事上,今个儿一早就出门了。说起来,还不曾见什么事情他这般上心过!”闻言,李伯元淡淡一个苦笑道:“等公子回来,某再问问他,此事关乎重大,近日你手头上别事都可停下,一定要把此事打探清楚,尤为重要的是,一定要探明政事堂中谁人与此大有关联,一有消息立来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