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长队一眼望不到边。那些从楚国公卿家中、富绅家中缴来的马车自成一队,由精锐甲士护送,直接驶往吴国。另一队临时制作的简陋车辆和人力担荷的队伍则奔向鱼阪,把抢劫的物资经水路运送回国。
阖闾似乎想要把整个楚国搬空似地。一切战略物资、生活物资,金银财宝、铜铁兵器,用得上用不上的,都在竭尽起运。现在他不是愁车马不敷使用,而是派不出足够的护送队伍,楚国积聚了五百多年的丰厚财富,快要被阖闾全部囊为己有了。
“闪开!闪开!”骑着快马,肩头插着小旗。标准是军中信使身份的十余名大汉一边策马扬鞭,一边向运输财富的车队大声呵斥,让他们歪歪扭扭的车队让出一条道路,急如星火地冲了出去。
他们是姬光派回吴中的信使,姬光决意在郢都拖延一段时间。抵住楚人与庆忌联军地攻势,等候齐晋做出反应,以俟天下大势扭转,但他实实放心不下吴国本土。是以派人快马赶回,对胞弟夫概和太子夫差授以机宜。
姬光令胞弟夫概严密戒备素来与楚国狼狈为奸的越国趁火打劫,令太子夫差派出探马,与自己派出的斥侯严密监视水旱两路通往吴国的交通要道,以防庆忌指南打北,假意与楚会盟实则暗袭吴国。
与此同时,他派出几路大军,分别占据郢都周围军事要隘。欲趁楚人勤王之师未汇合之前抢占一切战略要地,占据地理优势。
郢都周围,一切水陆要隘,吴钩到处,战火熊熊……
“两山之间,那处城垒是什么地方”庆忌隐在林间,纵目观望了一阵,向一名楚人向导问道。
“哦。将军。那座小城,就是那处。”
“不错。就是那处,它叫什么?”
“呃……将军,那座小城,城池的名字就叫‘那处’!”
“甚么?”庆忌一呆,随即哑然一笑:“这名字倒是奇特”。
他抬头看看天色,夕阳已经落下,天际还微微泛着晕红,但是冷意已经降临。虽然地处江南,冬季也不算十分寒冷,但是大地的颜色,还是能看出黯淡了许多。
“吩咐三军将士尽数隐在林中歇息,不得生火,不得喧哗,看顾好马匹。”
“诺,”阿仇一报拳,匆匆退了下去。
“摇光……”,看看向导也随着退了下去,庆忌向旁边一身甲胄的叔孙摇光温和地一笑:“今晚对那处城发动突袭时,你只可留在后阵,切不可冲锋在前让我分心。”
“嗯!知道啦,打仗,是男人的事嘛……”叔孙摇光甜甜一笑,态度十分温驯:“可是……你……你要小心,若是你受了一丁点儿伤,下一次,便不许不允我守在你身边。”
“好,”庆忌微微一笑。
那日发现叔孙摇光在军中时,尽管他“意外”发现她时所表现出地“惊喜”表演着实有些拙劣,可是叔孙摇光似乎信以为真了,她自始至终没有质疑过一句,也没有一句埋怨的话,这种态度令本想看出好戏的季孙小蛮颇为失望。
而庆忌对叔孙摇光的表现心知肚明,她不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而是现在正值庆忌领兵要伐吴复国的关键时刻,她即便满腹疑窦,也不愿节外生枝,在这种关键时刻提出来分庆忌地神。
叔孙摇光的善解人意和识大体知大情的风度,令庆忌对她既敬又爱。两个人这些日子并肩行军,商谈军事,虽少了些当初在费城时的fēng_liú韵事,但是彼此地感情反而培养的更加深厚隽永。
只是……,大战之后呢?庆忌可没忘记,有一晚他送摇光回帐,本想趁机蹭进去揩揩油,这个丫头突然醋意发作对他说的话:“去去去,人家现在在帮你打仗好不好?要找女人啊,找你的小艾将军去。什么?还要狡辩。你敢说那日雪中解衣相赠,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只是关心下属?哼!等你做完大事,我再跟你算帐!”
别看她现在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她的的泼辣劲儿可比小艾的刁蛮还要更胜一筹,现在她藏起了锋利地爪牙,等到大局已定时再发作起来,恐怕更加的令人吃不消。“走一步,看一步啦,这两个丫头目前明争暗斗,彼此较劲的功夫全用在了战事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庆忌偷偷瞄了眼她姣美的容颜,心中暗暗忖道。
金黄色的夕阳,为叔孙摇光美丽的容颜染上了一层金边。似乎发觉庆忌的窥视,她的双眸忽地瞟来。庆忌立即收回目光,正视前行,两人漫步走下草坡,正要跨过一道溪流,庆忌脚下一乱。险些一脚便踩进水里。
“这座‘那处城’地地形非常好。”庆忌低声言道。掩余、梁虎子、荆林、还有阿仇再仇等一干将领和他在林中围坐一圈,没有燃起篝火,夜色昏沉,月光黯淡。看不清众人地面貌,只能借着依稀的星光月色,从各人地身形体态和声音来分辨他们的身份。
黑暗中,庆忌五官难辨,只有一双眼睛闪着熠熠的光芒
“从我们一路赶来察探的情形看,那处城的地理环境对我们下一步地行动十分有利,因此,我想夺取此城。以此城做为我们的大本营。”
掩余公子发话道:“这座‘那处城’并不算大,驻扎我们近三万大军可是拥挤了些,至于地理优势……,庆忌,你且说说选择此地的理由和你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