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塞恩,”萨马斯特低声说,“我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你知道我一向都很重视你的意见,只是有些事情,我暂时不方便说,晚点我会告诉你的,”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我一直都记得,当年我和艾拉斯卓闹翻,是你劝我预作准备,以防万一。倘若不是听从你的建议,我早已灰飞烟灭,今天也不会还能坐在这里了。”
阿尔盖深耸了耸肩,“这么多年前的旧事,还提起来做什么。话说你突然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哦,差点忘了,”萨马斯特从袖中抽出一张纸,“这个给你。”
阿尔盖深伸手接过,展开一看,然后他愣住了。“巨龙契约?”他有些惊疑不定地问。
那是一张平凡无奇的暗黄色羊皮纸,边角已经颇有破碎,上面横七竖八地印着一堆看似毫无意义也毫无关联的花纹,又像是某种文字或者符印,颜色深浅不一,有的鲜艳,有的已经黯淡到几乎看不见。在一般人眼中,这就是一张纸,还是已经被涂鸦过的废纸,但身为龙巫教的创始人之一,阿尔盖深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龙巫教的至高宝物,甚至可以说是立教之本:巨龙之契约。
萨马斯特以其在魔法学上的绝世天赋,独辟蹊径,发明了“龙巫妖”这种**东西,并据此创立了龙巫教。龙巫妖是巨龙转化为巫妖而成,既保留了绝大部分生前的力量,又获得各种因死亡而赋予的威能,龙巫教的全盛时期,同时拥有约二十只这样的恐怖怪物,横行大地,威震遐迩。一般来说,每一头龙巫妖都有一名相对应的“邪龙侍者”,只有邪龙侍者才能控制、指挥其对应的龙巫妖。但教主萨马斯特例外,只要他愿意,可以同时指挥几乎所有的龙巫妖。他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所凭借的即是“巨龙契约”。
“龙巫妖”是萨马斯特在“巫妖”的基础上发明出来的,两者有不少相通之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都拥有“命匣”,但两者的命匣并不完全相同。巫妖的命匣是一个单纯的生命容器,并无其他用途;而龙巫妖被创造出来,原本就是要作为“打手”而存在的,打手这种东西,不仅仅是要能打,更重要的是听话,好控制,否则这样凶悍强力的怪物,一旦反噬起来那可如何是好,所以龙巫妖的命匣就不仅仅是生命容器,同时更是控制道具。在“转化”的仪式过程中即加入了特定的符咒,变成龙巫妖后,邪龙侍者持有命匣,既可以秘法控制其行动。但萨马斯特作为发明者,他自然要给自己留一手,任何一头巨龙,只要是自愿转化成龙巫妖,即视为和发明者自动达成了契约,这即是“巨龙契约”。持有这份契约,萨马斯特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既可以驱使这些龙巫妖,而且他的“权限”是在那些持有命匣的邪龙侍者之上的。
龙巫教不是什么正道组织,其成员大多是穷凶极恶之辈,从不讲什么礼仪道德,如此强力的宝物只能是领袖持有,否则叛乱指日可待。自立教之日,巨龙契约就在萨马斯特手中,后来随着他失踪而消失,阿尔盖深虽然接掌龙巫教,却并未拿到契约,所以他才压不下路西恩。如今萨马斯特把这东西给他,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啊,其实早就应该给你了。龙巫妖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发明,我独占其功这么久,已经是很过分了,”萨马斯特咳嗽了两声,“而且我马上要离开了,留着它又没什么用,万一弄丢了更麻烦。你接下来还要统领教会,拿着它也方便点。”
阿尔盖深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在羊皮纸上滑动着,轻轻摩挲那一个个巨龙的真名,“为什么不留给路西恩?他对你一直很忠诚。”
“路西恩的忠诚我从不怀疑,但他的威望与资历尚不足以担当此任,我觉得还是你更合适一些。”
阿尔盖深沉默良久,“谢谢。”他说,将羊皮纸收入怀中。“你真的要走了?”过了一会,他问。
“嗯,此次事了,无论成与不成,反正我肯定是要离开了。”
“你真的要去做巫师神?”
“试试看啊,”萨马斯特笑了一声,“说不定我做神祗挺称职呢。”
“萨姆,我觉得......”
萨马斯特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塞恩,我知道。”
“哦?”
“你觉得我很愚蠢,”萨马斯特说,“觉得我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发动一场冒失的战争,就为了得到一个荒谬的结果——你们都这么想,难道我不知道吗。”
“难道不是吗?”
“是,但我别无选择,老朋友,”萨马斯特叹息着,“从她降临在我面前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落入陷阱,无法自拔。这已经是我此生唯一的目标,是我唯一想做并且能做的事情,我为此准备了太久,付出了太多,没办法半途而废了。”
“感情问题,我不予置评,”阿尔盖深说,“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何对她如此迷恋,始终无法忘怀,但这不是我在意的重点。重点在于:你现在的做法,能实现你的目标吗?”他抬起头,凝视着萨马斯特的眼睛,“你要发动化身,取阿祖斯而代之,倘若失败自然不谈,即便让你成功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你真的觉得她会对你所做的一切视而不见,当做从未发生过?你袭击艾拉斯卓,险些致她于死地;你设下陷阱,杀了希伦;你杀了至少上百个她的牧师,现在还要杀掉她的丈夫——你做了这么多,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