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我在。”秋夏轻轻拍着温寒的背,像哄小孩一样。
“我是在,大概十五年前认识他的。”温寒沉默了许久,又说道,声音很轻,像是下一秒就没了。
“我父亲他,是一个挺厉害的人。商人,我是他的独子。”
“可能也因为这个缘故,他对我特别严格。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往死里了学的那种。”
“可我不想啊。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想反抗。”
“他那时侯也很忙,几乎几天才见一次人。我就背着他,在背地里厮混。”
“什么都干,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去酒吧去夜店什么都乱来。”
“反正在他面前做个乖宝宝就好了。他也什么都没发现。”
“直到我上高一那年,就像你当时那么大。”温寒说到这的时候停了停,看了看秋夏,似乎想笑笑,但终究没有。
“我那时候在酒吧里遇到了顾思,就是何邬的那个酒吧。”
秋夏知道这个顾思一定便是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同时也是一切问题的关键所在了。
温寒继续说了下去:“我的前面那些年活得浑浑噩噩,不分是非对错。可顾思不一样,他就像一道光一样,照进了我生命里。”
“他那么洁白,那么明亮,只要一眼,我便无力抵抗。”
“我后来才知道,他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里被捡出来的。他的日子过得非常不顺心,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养父母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能赚钱打工的工具。”
“你能想象吗,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历经风雨征程之后,还能笑得那么肆意。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人,也无法想象。”
“后来我经常跑去何邬那里玩,然后就和顾思在一起了。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了方向,却不知道那是地狱之门。”
“何邬和我们玩得都挺好,他是辍学出去开酒吧的,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后来看我们这样,便专门给我们准备了一个小屋子厮混。”
“我知道了顾思越来越多的曾经,比如他很渴望读书,我便把课本带来,一点点教他。还有比如,他想当一个老师……”
“我开始戒掉了糜烂的生活,专心做他身边那个明亮的人,也真的开始像父亲要求的那样生活。可美好的事情往往总是很快便会逝去。”
“这样的生活不过小半年,我和顾思的事情就被我的父亲发现了。”
“我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知道的,但这件事,却触犯到了父亲的底线。他将我软禁了起来,我根本无力挣扎。直到一个月后,我才终于被放了出来。”
“出来之后,得知的却是顾思的死讯。”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可能是被逼死的,也可能遭遇了其他什么。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想啊,那么一个坚强的人都成这样了,那得是被逼成什么样。”
温寒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衣服紧紧贴在了背上,几乎被浸s-hi。
秋夏不语,只觉得一颗心像被千万根线穿过一样,每一根线都拉得绷紧而笔直,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绷断。
疼,疼死了。拉扯着疼,一突一突地疼。
替当年的温寒疼,替现在颤抖的温寒疼。
“不,别……”秋夏收紧了手,才发现他的手心里也全是滑腻腻的一层汗。
温寒的眼神带着空洞的寒意,盛满了对那段时光的恐惧,明明害怕到快要死掉了,可嘴却不受控制地完全无法停下来。
别说了,别说了,停下。可字却还是源源不断地往外蹦。一字一句都扎在心里。
“何邬只告诉我,顾思是从医院天台上跳下来死的。”温寒继续说着,身子抖得厉害,“可是我连见他一见的机会都没有。”
“你知道吗,那几年我一闭眼,脑海里想象的都是顾思跳下来的画面,鲜红的,斑斓的,绚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