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泪,除了你母亲会心疼之外,对别人毫无用处!”俞眉远的脸庞藏在夜色之中,叫人看不清是笑还是怒,“告诉我,你觉得这里境况如此艰难,你又这般可怜,那你还留下干什么?你为什么不滚回家里,老实地呆在你母亲身边,让她护你一辈子?你来这里自取其辱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俞眉安忽然失语。
因为……不甘心吧?只要一点点就足够成为她留下的理由了。
留下,她才能替母亲争口气,不让她们成为别人的笑料。她知道,出了那事之后,她的新亲事并不好找,她母亲急得几宿几宿地失眠。
留下,她才能再见魏眠曦,与他同站天祭台,虽然那很渺茫。
留下,她才有机会赢过曾经取笑她的人……
留下的理由太多,但她如今却一个都说不出来。
“你不甘心,对吧?”俞眉远替她说了,“你想赢!”
俞眉安只觉下巴一松,俞眉远已经放手,她却没再垂头,只是傻傻看俞眉远。
“想赢,就光明正大地打败她们,别老学你母亲爱用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就算让你胜了又怎样?你一样是个失败者。”俞眉远将布人在她面前一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她。
“赢?我是想赢,可我……”
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差别人太多。
“你可知何谓太阳祭舞?”俞眉远淡道,“乾坤日月,天地阴阳,太阳为乾,太阴为坤,阴阳相合,方成天地。太阴神君为月为坤为天下女子,太阳神君为日为乾为天下男子,太阴祭舞是女子之舞,而太阳祭舞则为男子之荣。所以我们所习的东西,与公主们是不一样的。”
俞眉安目露不解,不明白为何她说着说着,却突然转到了天祭舞上。
“昔年我大安□□皇帝于马背之上打下这片江山,靠的是一鞭一弓,因而马术与弓术乃是我大安朝从开国以来所有人都争相追崇的技艺,这个你总知道吧?天祭祭的是天,也是祖宗,更是我大安朝历来所信仰的东西。故而太阴祭舞也叫马策舞,太阳祭舞则又名长弓舞,与一般的舞并不一样。”
“长弓舞……”俞眉安跟着呢喃一声,眼中惊喜乍放,俞眉远这是……在教她?
“这长弓舞既然是男子之荣,就更不似普通的女子之舞要求身体纤柔灵巧。这舞讲的刚柔并济,需有男儿阳刚之态。你的体力不够,腕力臂力都差,身形亦无男子之态,这些全是致命弱点。相较来看,魏枕月就好太多了,她出身将门,自小习过些武艺,是以比其她人要更挺拔;而张宜芳则胜在身形高挑,高傲张狂,舞技更是高人一等。这两人,会是这次祭舞之选最强大的竞争对手。”
若俞眉远记忆没出错,上辈子得了祭舞资格的人,就是魏枕月,本当风头无双,可惜后来被她的“神箭”之名无端压过,竟让人淡忘了,想来这也许就是上辈子她嫁进魏家之后,魏枕月这小姑总也看不惯她的第一个原因吧。
至于长弓舞,那是她成了郡主之后,宫里派出的老嬷嬷来教她礼仪时,曾随口点评了魏枕月的太阳祭舞几句,点评的话虽不多,却字字珠玑,叫俞眉远慢慢琢磨出了味道。
太阳祭舞的资格,她没兴趣,不过她现在不乐意看魏枕月或张宜芳得到资格。要胜这两人于她而言太容易了,不过她本就是初拔头名,赢了她们也不够痛快。
俞眉远想换种方式来玩。
若是俞眉安赢了她们,想必魏枕月和张宜芳的脸色,一定会精彩至极。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胜出?”俞眉安将她说的话一字一句记入心中后,方问道。
“我已经把此舞精髓告诉给你,剩下的要你自己想办法。这世上没有白得的饼,你想要赢,就得靠你自己。你亲自领悟来的东西,远比我三言两语的解释要更深刻。”俞眉远勾起浅笑,无人看清,“你要记住,在天祭台上,你是献舞于天之人,可不是献艺的优伶舞姬要来讨好那些看你表演的凡人。你高高在上,是他们要仰拜于你。”
语毕,她转身。
走了两步,她忽又转头:“这玩意儿我带走了,你可别再犯蠢。再敢玩一次,我就不客气了。”
俞眉远可不想把命交代在这里。
……
把俞眉安的小布人烧了以后,俞眉远才安心坐到床榻上,盘膝运功,修习起《归海经》。第二重的瓶颈被打破后,她再无阻滞之感,功力一日千里,当真如海水浩浩,奔腾而汇。
运功到天将明,她才收了功法,闭眼睡了半个时辰左右,便被叫醒。
在屋里洗漱更衣后,便有人送来清淡饮食。
“小人见过少主。”送膳之人是福林。
“福公公。”俞眉远点点头,目光却望着门外。
福林进屋后,并未将门关上。送早膳的时间很短,关了门惹人疑心,他们只能把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府中无异,不过主人的病更重了,二老爷仍频频与朱广才接触,似乎想借主人病重之机彻底投向燕王。后宅中,丁姨娘和桑南无异,倒是蕙夫人寻故罚了二姨娘,被老太太给挡下了,两边闹得不太痛快。两位公子也无碍,只不过暗中保护大公子的人发现,有人在悄悄盯着大公子。”福林一边缓缓地从食盒里往桌上摆碗叠,一边快速回禀着。
“奇物坊那边呢?”俞眉远又问。为免徐苏琰再行危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