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修已借衣袖的遮掩,握了她的手,没好气道:“你明知道我很高兴,不然也不会早早在这里等着你了,方才懋勤殿的臣工个个儿都羡慕极了我,可我更在意的,是你的身体,不过算了,来都来了,且各处逛逛去罢,逛完了就去懋勤殿找我,算了,你要去淑太妃宫里罢?那我回头打发人去那里接你,中午我们一起用午膳,用完了下午我送你回去。”
简浔笑道:“还是别了,你忙你的罢,我午膳应当会与淑太妃一起用,下午我也自己回去即可,你别把我想得那般娇弱,那可不是对我的怜惜,而是对我的侮辱。”
宇文修闻言,也就不再坚持了,他的爱,从来都是建立在尊重的基础上的,何况他的确还有一摊子的事等着处理,便交代了瑞雨琼雪几句,带着简浔带进宫来的点心,先回了懋勤殿去。
简浔目送他走远了,方坐了他特意吩咐人给她抬来的软轿,先去了离中正殿最近的保华殿,连日来荣亲王妃都是在那里下榻兼处理公务。
荣亲王妃也已得了信儿简浔进宫了,早早便迎在保华殿外,彼此见过礼后,亲亲热热的进了殿内去吃茶说话儿。
简浔便把昨儿宇文修的话润色一番,说与了荣亲王妃:“摄政王的意思,仍在先帝的孝期,容太妃追随先帝而去,那便应当有荫赏才是,只是孙家到底没什么拿得出手说得响嘴的事迹功绩,若是封赏太过,难免惹人非议,更甚者,逼着太妃太嫔们有样学样,就不好了,所以给容太妃的娘家兄弟一个轻车都尉的爵位,不知荣伯母有什么意见?”
本朝的轻车都尉是爵位的最末一等,排在公侯伯子男之后,且不沿袭,放在本来就是公侯世家的人家眼里,自然不够瞧,以荣亲王妃的身份地位,这个爵位就更是卑微得不值一提了。
但容妃的兄弟年纪再大能大到哪里去,她家又不是长房,能得个轻车都尉的爵位已经很不错了,所以荣亲王妃想也不想便点头笑道:“已经再好没有了,我若还有意见,成什么人了,就这,我还得好生答谢你呢,总算我也能给你九嫂一个交代了,你也知道她这胎来得不容易,我是真怕因着这些个破事儿,再有个什么闪失了,那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简浔笑道:“荣伯母太客气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至于昨儿您说的另一件事,我也问过摄政王了,他让您全权做主即可,不过我有个请求,妃嫔便罢了,宫女您可得把好的都给我留着,我们摄政王麾下好些将士都没娶媳妇儿呢。”
荣亲王妃忙道:“这有何难,我记下了,回头整理好了,把名册给你送去,便是剩下的宫女,也可以许给没娶亲的兵士们嘛,你可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我昨夜问左右服侍的,方知道好些宫女根本记不起家在哪里了,不能送回原籍去,那她们出了宫去该何去何从,何以为生?嫁了人,不就有归宿了?”
当下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荣亲王妃见时辰不早了,便要留简浔用午膳,“只不知道侄媳妇爱吃什么,我也好打发人给御膳房传话儿去。”
简浔摆手笑道:“荣伯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得去淑太妃宫里一趟,午膳应当会留在她那里用,只有下次再叨扰您了。”
荣亲王妃闻言,还以为她考虑了一夜后,纵然没全部将自己昨儿说的话放到心上,至少也打算与小皇帝多接触多相处了,忙道:“你既有正事,那我不耽搁你了,饭下次再吃也是一样,你快去罢。”
简浔便与她道了别,被簇拥着去了简沫宫里。
明贞帝的丧事还没办完,要五七三十五日后,才将他的梓宫运到陵寝去入土为安,所以众妃嫔至今仍住着原先的宫殿,简沫自然也不能例外。
简浔一路走来,见宫里虽仍白茫茫的一片,让本就萧索的冬日越发的萧索,来往的宫人脸上,却不见多少悲戚之色,等她进了简沫宫里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不由暗暗感叹,再是皇帝又如何,死了之后人们还不是该怎么过,仍怎么过,不会因为少了某个人,太阳就不升起,天就不亮了。
简沫在殿门外迎了她进去,姐妹两个落了座,宫女上了茶来后,简浔问起小皇帝来:“怎么不见皇上,这些日子他累坏了罢?”
简沫便吩咐人抱儿子去,一面道:“也就最初那几日累些,后来就没什么场合非他出面不可了,便是我们这些太妃太嫔,如今也是轮流去中正殿守灵,要我说,日子倒比以前好过得多,不过旁人就未必这样想了。”
又问简浔:“姐姐这些日子身体可还好?我瞧你肚子又大了些,孩子应当已经会动了罢?真好,以后翀儿就能有个弟弟陪他玩儿了。”
简浔笑道:“如今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得生下来才知道,我倒更希望是个女儿,才好做我们贴心的小棉袄。”
正说着,小皇帝被抱来了,简浔如今不方便抱他,就着简沫的手看了一回,道:“长得越发像你,也越发好看了,以后还不定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简沫笑道:“旁的都是次要的,我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哪怕粗茶淡饭,也心满意足了,姐姐,你明白我的心吗?”说到最后,看向简浔的目光无比的认真与郑重。
她知道如今自己的儿子是暂时代宇文修坐那张椅子的,要说因为儿子竟果真做了一国之君,她心里没膨胀过,没生出过某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念头过,当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