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修道院只是洛依娜家族洗钱用的地方而已。
从朕这两年被迫当宰相的人偶与玩物就知道了,如果真的有所谓的神,肯定只会庇佑宰相。
可是,自称收到神喻的少女却无视这道拙劣的玩笑,继续向宰相说:“所以,把宰相位子让给我吧。”
嗯?现在是什么情况?朕有漏听吗?还是她真的直接跳过解释阶段、向洛依娜宰相讨职位?宰相和朕一样听得错愕,稍后放声大笑了起来。
女爵们见宰相脸色行事,也跟着对公然伸手讨职位的少女哈哈大笑。
包含脑袋稍微跟不上进度的朕在内──这项唐突的请求使得在场大家几乎都忘掉了,那位紫髮少女正是二度屠杀军队的发狂勇者。
因此当黄金华服的正上方溅出鲜血,群起效尤的嘲笑声甚至一时转换不过来,还断断续续地响奏了四、五秒钟,才在一道尖嗓音的惨叫声引导下发生剧变。
“我、我的天啊啊啊啊!卫、卫兵!卫兵何在!”
“宰相她……宰相她……!”
“快、快、快走、快走啊……!还愣在那边是想被杀死吗!”
年迈的巨躯缓慢朝一旁倾倒,以不自然的站姿横着长剑的勇者,为朕带来了二度上演的滑稽逃难剧。
和前次不同的是,并没有卫兵们重兵守护着宰相撤离现场,因为她们要守护的对象已经睁着难看的眼睛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难以置信,又有股鬆了口气的感觉。
呆坐在帝位上的朕,和表情惨白到不像是能够随意夺走性命的那个人四目相望,直到方才活络的氛围再度戏剧性地抛弃她们的主子。
然后──朕跳下帝座、从发出海鲜臭味的巨躯旁边绕过去,来到手裡握剑的勇者面前提声说道:“就是这样!妳!啊,不对,汝、勇者希娜啊!正如同汝对洛依娜宰相行使之暴力,朕命汝杀了……”
话没说完,只见勇者另一手忽地消失,朕尊贵的头顶就爆出晕晕的闷响。
“好痛……!妳干嘛!”
“任命我当宰相吧,应该要向每个人颁布御令什么的。”
“妳先砍掉朕的脑袋啦!”
“……明明看起来是很聪明的孩子,为什么发言一点逻辑都没有。”
“妳说什么!朕可是女帝耶!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喔!”
“是、是,所以快请尊贵的女帝颁布御令吧。”
这个人……虽然出乎意料地可以沟通,却很讨人厌!明明只要跟刚才一样咻一下地杀死朕,却说什么也不肯动手,还一直用眼神催促朕任命她。
真是……真是……“谢谢妳……勇者。”
“不要说什么答礼就是我的命之类的蠢话。
”
“才!才不会说那种话!啊……不过妳想夺走朕的性命也没关係……”
“不要一脸害羞地说出蠢话。”
“呜……总之谢谢妳啦!朕……朕……”
朕……此刻正被洛依娜宰相死亡的实感包围着,那种感觉名叫喜悦。
虽然很可能还会有下一个肮髒的女爵出现,病态的循环或许很快就重建……朕仍然可以期待勇者是这座牢狱的解放者吗?“妳别哭啦……”
紫髮勇者她乾燥的声音,彷彿帝母大人覆在朕头髮上的手,温柔地触摸着朕。
“先去颁布御令,然后命人准备早餐,好吗?”
让朕感动一下会死吗?§帝国分裂了。
朕宣布勇者希娜成为帝国宰相的一个月内,反弹声浪高到彷彿全帝国都在抗议,贵族们没一人站在朕这边,大家口径一致不承认女帝御令。
她们对此事的应对策略就是推选克萝蒂城出身的蒂柏女爵为临时宰相,并且积极游说军队投靠她们。
本来就仰赖贵族们供应军资金的帝国军队,几乎都成为女爵团手下。
短短一个月,还留在帝都宣誓效忠朕的士兵及女僕,只剩下不到两百人。
这段时间,勇者除了每天练练剑以外,还是一样只有吃饭跟睡觉。
不管寝宫外吵得多热闹,她大姊翻头就睡、睡饱就吃、吃饱又耍剑,压根不理会动盪的政界。
朕除了供她吃喝,也只能试着劝比较贴身的侍女留下来,结果大家只是表面上答应,隔天就悄悄熘走。
直到大臣、下僕与士兵们大量出走到难以维持宫殿运作,身在外地的女爵们又闹到一副要夺回“被发狂勇者强佔的帝都”
的气氛,勇者终于有所行动。
“那群人很快就会包围这裡,只要主动出击,应该就能破坏她们的包围网。”
明明就穿着向女僕借来的点点睡衣、顶着一张睡眼惺忪还挂着口水的脸庞,妳就硬要说出这么帅气的台词……算了,看在她难得振作起来的分上,还是勉为其难帮她换衣服吧。
女僕们完全不敢接近她,卫兵又没那么细心,寝宫内只剩朕可以帮她大姊换衣服整理头髮。
趁着给她梳头时,朕一边垫着脚尖一边问镜中的她:“听说莎尔城、克萝蒂城和爱芙菈尔城都有军队整装待发,妳打算从哪边下手呢?”
“从黑蔷薇开始。”
答非所问啊妳!“呜,那个,叛乱的是女爵们,跟黑蔷薇没有关係。”
“明明看起来是很聪明的孩子,为什么脑袋一点慧根都没有。”
“……朕原谅妳的无礼,请开示。”
聪明绝顶的勇者大人动作生硬地耸耸肩,开始用着有一句没一句、很考验朕思考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