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忙了,一碗玉米粥就可以了,”王婶只好道,一边强调道,“其实我吃过晚饭了。”
贺宸点点头以示知道了“那就一碗玉米粥加一个糖烧饼吧,烧饼是我下午刚烙的,酥酥脆脆的,里面的芝麻也是才炒熟的,香得很呢。”
贺宸动作麻利地盛出了玉米粥,又把热在锅里的糖烧饼取了两个出来,封岁岁抢着把盘子端了出去,热情地招呼王婶来吃“王婶,快趁热吃,这个糖烧饼可好吃了”
糖烧饼是下午贺宸亲自和的面,擀成饼皮之后,在每一个饼皮上都均匀地撒上了白糖,拢圆之后还往里面塞了一点儿豆沙,最后洒了自己炒的芝麻,往刷了油的锅里一放,没过多久就散发出了令人口水直流的香甜味道,搭配上焦黄的色泽,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这般美味。
王婶咬了一口酥脆的饼皮,眼泪却猝不及防地滚落了下来。她擦着眼泪喃喃夸奖道“这饼真好吃啊我好久没有尝过这么好吃的饼了”
“真想让彭彭也尝一尝啊。”王婶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前堂没什么人说话,坐在她旁边的贺宸和封岁岁把她的这句低语都听了进去。封岁岁下意识地低头看向王婶膝头的柯基,却见本来还j-i,ng神抖擞吵着吃可乐j-i翅的小黑猫现在也变得蔫头耷脑的了。
王婶又吃了几口之后,终于忍不住推开了碗,捂住嘴巴低声啜泣起来。
贺宸和封岁岁慌得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柯基也伸长了爪子去够王婶的脸,想要替她擦去淌在颊边的几滴眼泪。怎么办贺宸和封岁岁对视了一眼,都没能从对方眼中找到答案。
“对、对不起,吓到你们了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王婶抽抽噎噎地说道,“我就是想起彭彭也很喜欢吃甜的,我真的好想他啊”
贺宸一震,他想起裴轩来送颈圈的时候说的“普通人记忆里的彭彭也会被淡化”,上一趟王婶来的时候也是一副几乎快忘了彭彭的样子。结果,只是尝了一个烧饼,母亲脑海中有关于儿子的记忆又犹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并且看起来无比深刻。
王婶眼睛红肿“其实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做噩梦,我总是在梦到彭彭彭彭哭着对我说妈妈不要忘记我,但是我好像已经快想不起来儿子长什么样子了”
不是你的错。贺宸在心底默默地说道。然而这个理由却是不能告诉王婶的。他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心头也随着王婶的哭声宛若压上了千斤重的巨石。
王婶走后许久,司不悔才带着满身的水汽回到了阖家餐馆。
司不悔进门的时候,见一人一妖一猫分坐在一张圆桌的三头,呈三足鼎立之势,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凝重,疑惑地往天上看了看,还疑心是屋外的那一场雨漏到了屋子里来。
“怎么了,娘子”司不悔随手甩了张符贴到自己的衣服上,衣服上的水汽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水蒸气迅速升腾到空中消失不见了,原本潮s-hi的衣服转瞬就变干净了。
贺宸叹了口气,简单地把王婶的情况和司不悔说明了一下,末了忧心忡忡地问他道“裴轩不是说一般来说记忆最后都会变得很淡么怎么到了王婶这儿还是这么强烈啊”
对于这一反常,司不悔也有些意外“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但是也不排除有些执念特别深的人,记忆的衰退程度会有不同程度的改变。”
“我妈就是这么固执的人啊,”仗着餐馆里没有其他人,柯基把自己又摊成了一张猫饼,声音听上去郁郁不乐,“我爸走得早,我从小就是她带大的,她把我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
“但是我现在都这副模样了,我不能让她看到我更伤心,”柯基打了个滚,仰头看天,“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忘记我的脸呢”
“有,”司不悔突然c-h-a话道,“裴轩给了我一张大符纸,在上面画的肖像永远不会消失。”
原本瘫着的柯基腾地翻了个身起来,声音中满是兴奋和催促“那还等什么,快点画吧”
于是这一天,槐城的居民们发现阖家餐馆又挂上了“暂时歇业”的牌子,而前堂灯火通明,如果从窗子往里看,就会发现贺老板的那个丈夫正手执一支毛笔站在桌旁画画,他的对面蹲坐着一只憨态可掬的黑色小猫咪,小猫咪不时张开嘴似乎在喵喵叫。
但如果你是站在餐馆里听的人,就会发现猫咪实际上并没有在叫,从它的口中不时冒出大段描述性的话语,让封岁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看一部傻白甜青春偶像剧。
“一头微微蜷曲的黑色短发,刘海微长,覆盖住了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柯基在桌边来回踱步,摇头晃脑地诉说着自己眼中的自己。
封岁岁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毫不客气地吐槽道“你本名叫彭冰璃雪晶梦蝶飞紫影霜彭吗一哭还会流出五颜六色的眼泪的那种”
“柯基,那种没有营养的以后少看,”贺宸委婉地说道,“或许你会更喜欢看高中课本”
脱离中学课本三年的小黑猫立刻关闭了自己无比丰富的脑洞资源,老老实实地继续道“眼睛还挺大的,鼻子有一点点塌”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小卷毛大眼睛的少年形象出现在了黄色的符纸上,贺宸拿过纸仔仔细细地看了许久之后慎重点头道“唔,和照片差不离了。”
一夜过去,王婶醒来听到了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她打开门后,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再努力朝四周看了看,她终于发现了有一张黄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