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鸿浑身的血液霎时间好像冻成了冰,他从安平县得到消息再到云州,这一路上无非都是守着一点侥幸的念头,可此时心中最后一点希冀的火苗也被灭尽了,一股怨毒恨意从肺腑弥漫而上,笼罩得他周身都是杀气。
梁冲只见他满眼血光地盯了自己许久,忽然纵身而上,手中刀刃直逼自己面门,赶忙退后半步,转瞬间便从腰间拔出佩剑,那剑长约三尺,形色如同薄冰,寒气逼人,离鸿刚一靠近便“啊”地一声退了开去。
“忘了告诉你,你前些时候中的星罗水华针虽然无毒,却带着至y-in寒气,创口极难愈合,再者,碰到我这柄寒冰剑时,更是寒气钻心,疼痛难忍,你这样也想和我动手?”
离鸿忍着痛沉声道:“那暗器是你给白煞的,你早想挑得我与他争斗,两败俱伤。”
梁冲笑意不减:“我给他时,可没让他对付你,不曾想到你在风狼中受多少人爱戴,就遭多少人嫉恨,”他压低声音道,“离鸿,我照样可以任你为蟾宫,只要你把焚心诀交给我,多少姿容绝色的人我也可以搜罗给你,何必独独惦记着那个姜腾的旧娈。”
“住口!”离鸿手中长刀猛然挥出,堪堪削去梁冲半边衣袖,他此时刀法和内力都已算绝顶之势,竟伤不到梁冲身体,不由得急怒交加,直起身又连使了三式刀法,刀影连绵,在空中渐渐不见踪影,如同消失一般。这便是逐影刀的j-i,ng妙之处,梁冲对着这般匪夷所思的刀法,却只冷冷一笑,手中剑势加快,与那刀影缠斗到一起,简直不分上下。
“你别忘了,宗杨头一个逐影刀的传人,可是我。”他神色y-in冷,将那从刀法上悟出的剑法使得如同鬼魅。
离鸿刀法虽j-i,ng,但内力比他却要差了一截,又受那剑上寒气所制,不由得又被击得倒退两步,口中弥漫上呛人的血腥味。
梁冲似乎也讶异于体内真气的霸道,他向自己手心看了一眼,又对离鸿笑道:“你的焚心诀好像练得不到家啊,怎么还比不过一个死人留下的内力?”
离鸿明知道他这是想激怒自己乱了心神,可是听到这问话还是一阵恶潮涌动,周身真气愈发大乱,一道细细血线顺着他的嘴角留了下来,滴滴落在衣襟上。高台下风狼众人看得分明,愈发惊惧,他们自然明白,若是离鸿败了,眼下怕是再无人能打败梁冲。
梁冲见他站定在数尺外,眼神游移不定,不由得又是一笑:“怎么,想知难而退了么?”
离鸿不答言,从衣襟里拿出一个青瓷小瓶,飞快地拔了瓶塞,将里面仅存的一枚药丸倒入口中。他这个动作十分迅速,几乎没人看见他吞了什么,然而不过片刻之后,只见他一张俊秀面孔涨得通红,太阳x,ue都鼓了出来,手臂上青筋直跳,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他血液中飞速流窜。
梁冲隐约猜到他吞了什么,又觉得难以置信,沉声道:“你不要命了么?”
离鸿扯动着嘴角露出个艰难的笑意:“我只要你的命。”
第八十四章
他猛地擦去嘴角血迹,猱身而上,一柄长刀使得飞轮一般,带着炙热烈焰,把梁冲逼得步步后退,最后只能勉强伸出左手,想去点离鸿肋下的破绽,离鸿竟然不躲,冒着腰间要x,ue被制的风险伸手拿住了他的脉门。梁冲一惊,要抽手已是不能,他原本就苦练半生武功,又得了那股强大内力,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只是未料到这少年极怒之下竟如此拼命,明知天运丸与焚心诀相克还是以药助力,那第七层焚心诀如火如荼,在天运丸作用下骤涨了十倍有余,这一番内力较量便是大罗金仙也敌不过了。
离鸿体内真气排山倒海一般吐了出去,只见梁冲骨软筋麻,脸色如同金纸,而他自己也不好过,这股被药力催动出的力量几乎无法驾驭,肺腑内早被强大罡气烧得滚热,那寒冰剑无法承受这样两股力量的冲击,最先折断,而离恨也紧接着断落到地上。台下诸人只见他二人脸色一个蜡黄一个血红,渐渐地都要断了气似的,最后是离鸿用那半截断刃逼上梁冲颈间,嘶声问道:“你做这些,最后却落得身死,后不后悔?”
梁冲笑得狂傲又凄然,咳着血道:“你怎不问宗杨,当年害得我家破人亡,悔是不悔!”
离鸿已无力摇头:“我离开封霞岭时,师父交代我一定要找到一个叫梁冲的人,他要我带句话给他。”他对着梁冲骤然狠戾的目光,低声道,“他希望你……原谅他。”
梁冲面色有一瞬间的愕然,而后变作铁青,喉咙里“咯咯”地响了一会,最后仿佛用了一生最大的力量嘶吼出声:“我不会原谅他,死也……不会!”
离鸿怔怔地看着他,直到风狼众人上前把他的手从梁冲尸身边移开都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疲倦至极,胸口有暖洋洋的东西溢了出来,捧着他似乎要飘到天上去了。
一群人把他抬到高台的大椅上坐下,而后毕恭毕敬地跪了一地:“恭贺新狼主。”
而这位新狼主脸上血迹未干,双眼发直地看着远方,胸口的脉动仍然跳的厉害,好像再狂跳一阵就会停止一般,田老夫子最先发觉不对,上前拉住离鸿手腕一握便白了脸色:“狼主体内焰气太过,叫平东堂剩下的那几位药师过来,再去把风狼宝库里的冰蟾至宝取出来替狼主吸去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