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明亮的房间里,申霄定定地看着游婵纹丝未动的凝重神情,讥讽道:“看你这神色,公主府的吃食没少放醋啊!”这话像是讥讽实则是自嘲,她和游婵的处境差不多。申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别站着了,又不是什么外人,我爹这一走,我有事也只能和你说说了。”
这话说得游婵心里柔软了一下,她不由得回忆起大小姐年幼时的模样,那时还只是天真倔强的小丫头,时光匆匆啊!游婵依言坐下了。
申霄低着头沉吟了片刻,缓缓道:“申家所有事你都知道,你这几日常去公主府,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你比我清楚。我自问没有薄待过你,爹爹更是将你视若己出……”
“卑职明白。”游婵不会做伤害申老将军的事,这是她行事的底线。
“至于霁嫔。你要保护就趁早,等我出手可就来不及了。”申霄淡淡地瞥了眼游婵,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与游婵:“今日刚快马来的信,爹爹给你的。”
游婵当即拆开看了,脸色由平静无风到y-in云密布不过一瞬间的事。
申霄也瞧出了不妥:“怎么了?”
游婵蓦地站起身,凝眉道:“将军有危险,我得马上进宫通知皇上。”
“爹爹有危险?”申霄瞬间把怜月那点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她也收到父亲申时茂的来信,信上只是嘱咐了些琐碎的家事,并未提及身陷险境之事。“为什么给我的信上没有说?”
“将军不想你涉险。”游婵心中有一丝苦涩一闪而过,将军待她恩重如山,只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大小姐。
“我和你一起进宫。兴许皇上已睡下了,一起去他也不会治你惊驾之罪。”入宫不许带兵器,申霄解着腰间的佩剑,手却因为紧张不听使唤。
游婵俯下身轻轻按住申霄冰凉的手,替她解下佩剑,然后牵起申霄的手安慰道:“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宫门已经落了锁,没有御命按理说是不许出入的。
“还请申都副使体谅。”护国尉的人很为难。
申霄急得差点下马和护国尉这帮人动手,与她同乘一马的游婵将脸从申霄身后探出来,用因上火有些沙哑的声音对护国尉的人道:“开门。有事我担着。”
护国尉的人见是游婵,二话不说打开了宫门。申霄难以置信地回头望了眼游婵,只是此时心系父亲安危没有多想。
嘉王躺下没多久,听说游婵和申霄连夜进了宫,便猜到了是何急事。
两个女孩子一前一后进了议政堂,嘉王接过游婵递过来的申老将军的信件看了看。“事情如此紧急,将军该给朕来信才是啊!”
“陛下有所不知。向您上奏要历经一级又一级,将军给卑职来信就是想第一时间告诉你,将军知道卑职是直接听命于您的。”游婵这样道。
申霄觉得游婵这话说得真漂亮。这样皇上就不会因为她着急救人的态度怀疑她对将军府还念念不忘了,申霄不禁又想起宫门外的那一刻。或许是打了几场胜仗又擢升大快的缘故,她有些狂妄自大了,自大到忘了自己那些本事是谁教的。
或许她对于游婵而言仍是几岁的丫头片子,游婵哪里是斗不过她,只是不屑于与她计较罢了。吴怜月是真不能死了,申霄心中苦涩,一个锦阳就够教她为难的了,哪里还敢再得罪游婵。
时不待人,申霄收回思绪,向嘉王跪地请命道:“请陛下准允微臣带兵支援申将军,战败事小,失城事大啊!”
游婵是皇上身边的人,当然知道皇上不可能让大小姐去。但也不提自己想率兵出征之事,护国尉的人没有兵权。这话她主动提就是死罪,只能等着皇上主动发话。
嘉王正因无人可用而为难。申霄是将才,可是他答应了申将军不让申霄涉险,更何况申霄是他未来的儿媳,若派申霄前去有个好歹,晁林恐怕不会原谅他。
至于朝中之人,皇兄的人被他处理得差不多了,自己栽培的人又还未成气候。嘉王看了眼静候在一旁不慌不乱的游婵,倒是听说游婵这几日经常与锦阳来往,游婵曾经为申将军效命派她前去必会全力以赴,而且身为护国尉司卫长也算是自己的人。
“拟朕旨,封游婵为左都尉使,赐遥州兵符,即刻前往北境增援。”嘉王对公公道。
左都尉使的官阶比都副使还要高半阶。申霄明白这是皇上在刻意抬举游婵,皇上想扶植自己的势力也做得滴水不漏。申霄是申将军的弟子,此次领兵也是去救申将军,申家人还敢说什么不成?
只是种种担心都是以后的事,只要父亲能安然无恙就好。
“皇上不许我同去,爹爹就拜托你了。”出了议政堂,申霄由衷地向游婵拜托道。
游婵急着出发,点了点头便跨上了马:“大小姐不必担心。只是……”游婵罕见地有些扭捏,鼓起勇气对申霄道:“希望大小姐不要趁我不在京中对那人下手……”
“……”申霄明显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指吴怜月。
“你也不必担心。我不会再动她,锦阳总有一天会是我的,那个人也总会是你的。”申霄冲游婵挥了挥手,叮嘱道:“你和爹爹都要好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