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师映川惘然静立,心情难以言述,那是令人无力的斑驳沧桑,他陷入了某种空荡荡的感受之中,也许各种之前恩怨爱恨交织的情绪仍然都还存在,却再也没有此前那么强烈,更多的,却是无尽的怅恸,这些年来,不过区区数十载,他却已经陆续送走了那么多熟悉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熟悉身影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不会再次相见,一颗心也因为一次次的失去而变得逐渐苍老,难道,这就是被注定了的命运么?
崩塌还在继续,师映川环视周遭,脸色缓缓恢复了平静,此时他腹痛已经减轻许多,便没有再停留,只因连江楼那里还在苦战,师映川必须立刻赶去支援,之前晏勾辰与纪妖师两人之所以没有刻意强行围击师映川,而是放任季玄婴与温渌婵来合攻,他们两人则是专心对付连江楼,一来是因为在当时情况下,季玄婴与温渌婵看起来有很大的成功把握,二来却是因为即使这二人万一失败了的话,也不必担心师映川会趁机逃走,晏勾辰算准了师映川与连江楼之间伉俪情深,师映川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爱侣独自离开的,就算他能够解决季玄婴与温渌婵,也一定会马上赶去连江楼的身边帮忙,哪怕是明知道极度危险,也必定一往无前!
师映川立刻便动身,此时他本可以先剖开腹部取出孩子,但这里四下无人,不可能把孩子独自留在这里,更不能带在身上去参加战斗,而且一旦腹部取子,势必对身体造成更大的负担,进一步大大削减实力,况且连江楼那里情势紧急,不能再拖延了,因此师映川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这样继续挺着肚子,直到一切都结束以后,再取出孩子。
宗师感应非同寻常,更何况战斗之际动静不小,因此师映川很快就追踪到了连江楼与晏勾辰和纪妖师三人的战斗现场,此时三人激斗正酣,连江楼原本修为深湛,这些年又有师映川多加传授,越发精进,而纪妖师情意牵缠之下,却是有些束手束脚,难以真正与其生死相搏,因此纵然两大宗师联手围攻,到现在也并未占得上风,师映川见状,捂一捂隐隐生痛的腹部,下一刻,已是毫不犹豫地执剑飞身而去,加入战团!
师映川的加入顿时使得连江楼压力大减,他挺剑直取晏勾辰,将纪妖师留给连江楼对付,这时晏勾辰使出的已是与从前截然不同的功夫,分明就是当年还是曲蜃楼时期的路子,其中还包括了师映川并不陌生的北辽巫人以及蛊师层出不穷的手段,师映川冷笑道:“总算是舍得露出来了么……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欺骗!”
一时间双方打得难分难解,师映川固然在道理上修为远胜晏勾辰,但形势比人强,眼下他的状况并不乐观,因此也只是维持着僵滞的局面而已,然而这时候师映川却是再次腹痛难当,甚至已经感觉到身体下方已有些湿润,他知道这是真的要生产,心中大恨这孩子来的实在不是时候,但是又能怎样呢,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然而,就是这时,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纪妖师原本就在修为上略逊连江楼一线,眼下他心中因为深爱连江楼,没法彻底放开手脚,但连江楼却是揪心爱侣处境,完全已不顾自身安危,全力拼命,如此一来,纪妖师一个不察,却是被连江楼一拳猛轰在胸前,磅礴巨力迸发之余,纪妖师不但胸膛凹陷,被生生打断了骨头,就连内腑也已受到重创,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长线,整个人流星也似地重重砸入到了山壁之中,溅起大片碎石,生死不知,而连江楼片刻也不停留,立即掠向远处正在激战的两人,长剑所及,直指晏勾辰!
有了连江楼的加入,局势立刻为之一变,晏勾辰很快就从渐占上风变成了被连江楼与师映川联手打压,不过即便如此,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一举竞功,而师映川却明显已经撑不住了,因此连江楼哪里还有继续缠斗的心思,他找准机会,一剑逼退晏勾辰,即刻就挟住已经摇摇欲坠的师映川径直向远处掠去,而此时师映川因为见到局势已经得到控制的缘故,心下不由得微微一松,他原本之前就是仗着一口气强行撑住,现在心气一松,立时数症并发,整个人已再难支持,软软攀在连江楼怀中,连江楼将他挟紧,一面急速赶路,一面安慰道:“……横笛,撑着些,马上就没有事了。”
师映川此时不仅仅腹中剧痛,全身都是十分难耐,不过他也知道今日的危局到现在已经是解除大半,便咬牙道:“江楼,实在是不成的了,我已经开始流血,必须找地方将孩子生下来……”连江楼方才只顾着厮杀,根本无暇关注到师映川的情况,而且师映川本身经过之前的一系列苦战,又是身着红色衣袍,因此有些事情也并不显眼,如今连江楼听到爱侣的话,稍加注意,这才惊觉师映川下半身已经是被鲜血和其他液体混合的东西给濡湿了,一时间连江楼心脏一紧,立刻道:“再忍一下,我立刻找地方让你生产。”
连江楼心中紧迫,当下拼力施展身法,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他将师映川小心放在草地上,撩开了已经破烂的袍子,露出对方隆起的雪白腹部,师映川此时已经无力自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