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针快打完了,他们在一起闹得正欢,我也没叫护士,自己拔了针,趁乱出门去,好像他们也没当回事,大概以为我尿急。我出了医院大楼,想去找找靳昶,没想到刚推开楼门就看见靳昶在外边抽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西北的天空会给人一些心理暗示,我突然觉得靳昶抽烟的模样有点沧桑。
我走过去问他怎么在这里抽烟,他说本来想去给我买点吃的,后来想我也快打完针了,一会一起去吃热的粥更好一些,所以在这抽会烟。
说完我们不只怎么就沉默了,我看他抽烟突然觉得挺烦人的,平时工作就快累死了,还抽抽抽的,要跟他说戒烟,但是想必他也不能当回事,顶多还是在我面前不抽。我突然烦躁起来,伸手去他手指间抢过那半枝烟来,嬉皮笑脸地塞进自己嘴里,就着抽了一口,没走鼻子,原样从嘴里吐出来。“确实挺帅的。”
他愣了一下,想拿回去,我笑一声,立刻拿肩头一挡,抢球似的防守。他笑了,好像有点无奈,“小混蛋,说了你别抽烟,回家都没法给你妈交代。”
“怕什么,我期末考试都及格就得了呗。”我才不在意我妈怎么想,事事都让她满意,那我完全可以交出大脑了,父母要求的事糊弄个差不多就行了。倒是靳昶这边,我可不想再丢人现眼地让他帮我把考试弄及格了。“我觉得我也应该抽烟,你抽的时候特别帅。”
靳昶一脚卷过来,“少废话,烟掐了,回去叫他们出来吃饭。都在搞毛呢?病人都出来了,他们还住起院来了。”
第 64 章 ...
按照靳昶的意思,接下来我们哪都不去了,在乌鲁木齐原地歇息两天就返程。我坚决不肯就范,我虽然对喀纳斯没有什么执念,可是白白飞来一趟,就这么走了,也太窝囊了。何况我还是在意靳昶和脆脆在医院外头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们两个虽然守口如瓶,可如果他们凑在一起我总应该能瞧出来些端倪吧?再说这一趟惹出来的事最好这一趟当着两人面解决了,回去也不留事端。
我坚持不肯回去,猴崽子也耍赖不走,最后靳昶也只能屈服。我们错后了一天上路,机票买不到,只好租车。
我本来想路途中间要经过一段沙漠,还是找两个本地司机比较靠谱,可是田野、表哥这两个野生的王八蛋谁也不想放弃这次撒野的机会,枉费我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们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保障安全而不是扯犊子。我这么说的时候,朱大表哥就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睛瞟一瞟靳昶。我想起来让靳昶说说他们,回头一看靳昶正躲在我后面,视线也不跟我相接,一副菩萨表情,丫竟然沉默地支持他们。我顿时没辙,想不到他还有这一手,我只好不再坚持。朱表哥笑了一声走开去找小烨,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好像有一种占了先机的优越感,是嘲笑我对靳昶的不了解,还是觉得我这个“乖宝宝”跟他们都不是一路人?
我有点不爽,不过自我安慰了一下那点不爽很快就过去了。反正靳昶釜底抽薪的结果是我们最后租了两辆越野,脆脆刻意地避开了我们,上了另外一辆车,直接奔了驾驶位置,原来那位置上的田野马上就让开。
没驾照没发言权的猴崽子在一边拍了拍我,朝我伸了伸大拇指,我刚在心底里感激他是唯一一个挺我的人,他的拇指尖就反过来朝了下,“老二你真厉害,还不如个妞。”
我心里淌着血目送他奔到美女车边,“说话留点神,脆脆最讨厌x_i,ng别歧视,小心她把你扔在戈壁里。”
猴崽子一边上车一边回头给我一个“收到”的手势。
我回头腻歪地盯着朱崇柏,“表哥,你跟小烨也去那车呗,正好我跟我男朋友一车。”
话说出口,我就有点冒汗,忒不知耻了,大老爷们还在这卖弄地说什么男朋友。可是你还真别说,就因为这圈子人人都知道我跟靳昶这点事了,所以能大大方方说出口,也就是这个大大方方说出口的瞬间,我才体会到“能说”有多爽。
表哥根本没在意,坐到驾驶位置去,越发直抒胸臆,“破人姻缘的事我最爱干了,你们最好趁早散了我才高兴。”
其他人也没什么反应,连靳昶居然特么得都没反应,好像对于我来说,亲口承认跟靳昶的关系,这石破天惊的一瞬间,对于他们来说却稀松平常得紧。
我只好跟着上车坐在后面,上车的这几个简单动作提醒了我现在体力不支,我萎顿在座位上,脑子却在进行着宇宙大爆炸似的活跃,不知不觉想入非非。想着如果换一个世态,如果这事“能说”,我把靳昶领回家去,我爹妈发现我这么不成人的混子居然白白捡了那么好一媳妇,他们一定欣慰得老泪纵横,谢家终于有人能当家了。
我倚在车窗上看着外头西北粗犷单调的风景,虽然我生在北方,对北疆不该有太多稀奇的感觉,但是这里的辽阔还是看得我满目豪情,带了一些错置的熟悉感。想象着一千年前如果我就来过这里,那时骑着骏马,跨着弯刀,白桦林边红裙的姑娘旋转起舞,面上的红纱被风撩开一角,露出倾国容颜……怪不得自驾游都爱选这儿。这时候朱崇柏就开始唱歌,苍凉嗓音婉转准确地唱出来,“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楼的二路车站……”
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