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柏平时对熟人说话总显得有些没心没肺直肠直肚,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心无城府思想单纯。相反,她是生来就会看脸色听话根的太监种,还是李莲英那型号的特等良种。正常情况下,只要她有猜心的兴趣,任你再老辣的掩饰也经不住她贼眼一瞟。何宗蘅早婚早育,四嫁三离,每嫁愈高,每离必赚,流水的桃花走了一辈子,人却还是这么个人,除了赌博就j-i,ng通吃喝玩乐耍小x_i,ng子,临老你让她发愤怒强勤练伪装着实有些为难她,所以别看她一席话说得亲疏得当在情在理,林森柏压根不吃她那一套,随便一句话就给她顶到南墙脚去了,“姨,你要当说客最好还是站在我这一边,别到时候把钱隶筠弄得炸毛,我有再多的人也保不住你。”更何况我胳膊肘往外拐,根本就不想保你——这一句,林森柏没好意思说,打算让它烂在肚子里。但她绝非有意要挟。咪宝本x_i,ng确实好,可她手下那群替师烨裳高薪圈养着的猎豹豺狼,有一个算一个,全拿她当圣斗士冰河那美丽的老娘膜拜,万一哪天她在会馆里被人灌多了酒,按捺不住憋屈倒出几句埋怨,其后果必将是光腚总局也和谐不能的血腥暴力万紫千红,意欲围观者都得自动自觉地佩戴加厚加密马赛克眼镜以防心肌梗死。
和很多人一样,何宗蘅并不十分清楚咪宝底细,她更没认为林森柏是在认真地警告她。作为林森柏的亲小姨,她自认有必要再努力一把将林森柏劝正道上来。最后一次努力。如果仍然无效,她也就只好由着林森柏心愿,掉转枪头去规劝林森柏她老娘了。
日前,她的二姐,也就是林森柏的妈妈为了让她坚定革命路线,特意找她吃了顿饭。她吧,一根肠子通到底,很轻易地就又摇摆了立场。好在是咪宝审时度势,一条提前编好的短信群发到特定群组,要债的人再次风驰电掣地杀上门来。咪宝按照早商量好的套路,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口,三言两语就把百来号人打发滚蛋,还顺便让个看起来极度凶残的刀疤脸帮她去往小区门口的水果档,买回三根香甜多汁的烤甘蔗……
这次虚惊终于令何宗蘅明白了一件事:林森柏和咪宝的关系,并非如她之前想象的那样,不是咪宝占了林森柏便宜,而是林森柏占了咪宝便宜——那群凶神恶煞一出现,林森柏就滋溜一声躲咪宝背后拍胸喊怕怕去了!
此外,本月中旬的一天,咪宝下班回家,在门口换完鞋后便从手袋里掏出厚厚一摞,约有八九万的现钞,仿佛习惯成自然地搁到鞋柜顶端,别的什么也没交代,笑着跟她打完招呼就像往常一样进了厨房准备晚饭。她坐在客厅里盯着那堆钱,左思右想好半天,直到林森柏也下班回来,她才偷偷把林森柏拽到鞋柜前,询问林森柏这堆钱的来历和作用。
“她哪儿来这么多钱?该不会是……”她想说,该不会是卖身得来的吧?可她怕林森柏不高兴,只得把后半句硬生生地憋在喉咙里。哪里晓得林森柏看都不看那堆钱,仅抬眼瞟了瞟楼梯间旁的日历便满不在乎地答道:“今天十五号,她发工资。发工资当然得拿回来贴补家用,要不你以为攻君是那么好当的?您要有空的话帮我点点,八万六,少一分钱我都饶不了她。哼,私设小金库的下场就是把书房里那几块废主板再给我一一跪断!”
提起废主板,再听见个“再”字,何宗蘅突然想到杂物间里丢着两块从中间不规则开裂的电路板,两块都没带c-h-a槽里的密针全暴露出来才被故意拔掉的……
做完足疗推完背,林森柏带着因残酷回忆而略显悲伤的何宗蘅去吃午饭。饭间咪宝打来电话问要不要给她俩带饭回家,林森柏莫名火大地冲电话喊:“吃你个头!都几点了才问我吃没吃饭!等你你带饭回来我俩都饿死了!滚、蛋!”
何宗蘅一瞧林森柏这磨拳嚯嚯似要上房揭瓦的架势手中不由就替咪宝捏了把冷汗。她可是清楚林森柏的脾气。之-梦-整-理,林森柏从小不闹就不闹,一闹就上吊——逼得别人上吊。为了给电话那边的咪宝解围,她急忙拉住林森柏的手,让林森柏把电话给她,“阿乖乖,我来跟小筠说,你吃你的饭。啊,听话。喂,小筠啊,诶,是我。对对,我们吃饭呢,啊?你不用赶回来,真不用,我们都快吃完了,你别理阿乖,她今天硬被我拽出门,捱到现在才吃东西,从刚才就一直在发脾气,不关你事的,放宽心,好好陪家里人,姨姨看着她,一会儿就拖她回家睡觉去。”两人又叽里呱啦说了许多亲切的话,林森柏刨光碗里的饭时,何宗蘅终于收线。
“唉,你说你,死乞白赖的要跟人家在一起,在一起又不好好对人家,一会儿让人跪电路板,一会儿又把人臭骂一顿,人家是女孩子,哪儿受得了你这么折腾。”何宗蘅把手机还给林森柏,低声埋怨道。
林森柏拿起另一碗饭,持续地往嘴里扒拉,不说话。不敢说话。唯恐喷饭。
305 养猪
话说师烨裳这个人,价值观很成问题,人生观也不甚高妙,感情观更几乎没有,堪称三观不正。但她到底还是师宇翰的种,心清如水一根筋,信誉倒是很不容置疑的,出尔反尔的事跟她基本无关,食言而肥的经历更是严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