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话音方落,楚玉面色陡然一沉,好一会儿才逐渐缓和:“当初王意之给我留信,让我去建初寺找寂然,在我去的时候,寂然被人刺杀,是你让花错干的吧?”
“是。”到了这个时候,容止也不避讳承认,“难道那寂然不仅没死,还找到了公主你,告诉了你什么事?”
楚玉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没有再见到寂然,但是我那几日在王意之住处的附近转悠,得知王意之曾经去找过一个人,那人从前是公主府的侍卫。”
公主府内苑的人手,几乎都在三四前有过一次大换血,因此想要知道那之前的事情,必须找从前的老人,但是那些人的去向是一个谜,并无文字记录,楚玉也跟着断了线索,但是间接地通过王意之,又重新接了上来。
容止讶然道:“那人不是喝醉了么?”他查探过那侍卫的情况,确实是喝醉了不假。
话才问出口,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一个极为偶然的巧合,一个意想不到的状况。
楚玉微笑道:“那人是喝醉睡着了没错,可是谁都没规定,喝醉睡着之后,不能说梦话呀?”难得巧合那侍卫会说梦话,更巧合的是,他梦见的,正是三四年前的往事。
容止面上依旧,心中却震动不已:竟然是这么早?
不是在他昏迷后,而是在那么早的时候?
楚玉低声道:“我从那侍卫梦话中得知,当年你其实并不是自愿留在公主府的,三四年前,你被当时的天师天如月生擒,被山y-in公主要走,但是公主府困不住你,你以一人之力,尽杀内苑中人,即将逃得自由的时候,天如月却赶了过来,不仅再度生擒你,还毁去了你一身武艺。”
被摧毁的健康,被剥夺的自由,被践踏的尊严。
那侍卫便是那场杀戮之中的幸存者和见证者,当时他倒在尸体堆里,身上的伤很重,被当作尸体一起抬走了,他苏醒后偷偷地离开,在建康城贫民区找了个住处,以编织cao鞋为生。
容止就是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想不到那侍卫竟然有说梦话直播梦境的毛病,差错出在这里,他也无可奈何。
楚玉想起来,当初容止试探她身份时,曾经称自己并不是自愿留在公主府的,现在想来,却竟然是实话。
她在木屋中听到那侍卫的梦话,心中震动自是不说,但是那只是梦话,并不能全部当真,她虽有疑虑,却不想表现出来,便瞒过了所有人。
后来又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也便一直耽搁着,当然,也有一点她自己的因素,直到现在,她才与容止坦诚相告。
甩甩头,不去深思,楚玉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第二问上,道:“公主既然如此待你,你为何不杀她?纵然不杀,但是我见你周围监视并不严密,为何不逃走?别告诉我你没有这等手段。又及,既然你知道了我不是公主,就算不杀我,又为何依然留在公主府中?”
纵然容止那时候已经是手无缚j-i之力,但是她相信以他的智慧谋略,先假装臣服于山y-in公主,消除其戒心后,杀一个人或逃离一个地方,也不算什么难事。
为什么他没有那么做?
她现在可绝不会认为,容止对山y-in公主日久生情了,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第217章 第二个回合
但是,这个时候,楚玉却没有等到容止的回答,回应她的是一片沉寂,以及风从远处吹过的声音。
她抬眼看去,却见容止清润漆黑的眼眸泛着一层茫然,仿佛不认识一般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容止低声问道:“你既然早知我有所图谋,也许尽是虚情假意,又为什么要放弃回家,换来救我?”
她想要什么?
他太擅长y-in谋算计,太擅长计较得失,也太习惯掌控全局,他怎么也没想到,楚玉竟然会是在已经知道他心怀叵测的前提下,依然舍弃了那么珍贵的回家机会,让天如镜解救他。
她说过她的时代很好很和平,她说过她十分想念家人……留下来,她能得到什么?
他不是不晓得世间情爱,亲缘之情,朋友之情,夫妻之情,这些他都知道,只不过他的心神太过稳固,很难为此动摇,反而会翻覆掌控,cao纵利用这些情感。
比如对花错,比如对楚玉。
以及对山y-in公主。
四年前,容止偶遇山y-in公主,那时候山y-in公主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尊贵骄傲,以及,对他一见钟情。
但是那时候,纵然知道对方是公主之尊,他也懒得敷衍,毕竟他那时已经在南朝之中布下自己的势力,无须向任何人低头便可逐步达成所愿。
但是容止没有料到,因为这个女子,他遭遇了生命中最惨烈的意外。
为了得到他,山y-in公主请来了一个叫莫问的人,那人的武艺不错——容止的武学造诣极高,能得他赞一句不错,已经是极为难得了——但是还是被他击败杀死,但为了隐藏自己的实力,他给做出中毒的假象。
莫问固然是难得的高手,但是容止并不畏惧,就算再来三四个这样的人,以他的武功智计,也不难应付,但是,因为莫问的死,引出来了莫问的师父,也便是天如月。
莫问是天如月的徒弟,天如镜和越捷飞两人的师兄,假如莫问没有死,那手环本该是由他来继承的,原本属意的继承人就这么轻易死了,天如月当然要去瞧一瞧杀死他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