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觉得青青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他有意多磨了些时候,最终也只是知道他原本不是这个国家的人。
是了,这是东麟国宣明年间,历史上并没有记载的一个朝代,或许是个平行时空。而霍风华是西绸国人,西绸与东麟常年纷争不断,前些日子,大将军凤天纵挥军西下,直直打入了西绸国都城彩云城,将西绸灭国了。
霍风华想不通,他一个西绸国人,为什么甘愿嫁给亡国的敌人当做男妾。当然他想不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必要急着想通,最该打主意的,还是怎么能够离开这将军府。
霍风华每日里汤汤水水养着,自己都觉得气色红润了不少,到了第四天,青青早早来敲门叫他起床梳洗,说今日初一,照凤家规矩要祭拜祖先。
他被青青催促着漱口洗脸,然后坐在桌前,看青青将他长发绾起绑了个发髻。
霍风华问道:“头发可以剪吗?”
青青一脸诧异,“这是什么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好,”霍风华一扬手打断她,“我知道了。”
在古代就该有些这时候的规矩,为了以后生活方便,他自然就得去习惯一些相对麻烦的规矩。
头发和衣服收拾整齐,霍风华推开门出去,见到刘勇又在外面候着他了,请他去祠堂里给祖先牌位上香。
刘勇表面上恭恭敬敬,其实对他一点也不客气,霍风华也不在意,跟在刘勇身后朝外院走去。
这还是他占据了这幅身体之后第一次离开自己那个小院子,外院要大得多,花cao树木假山湖泊无一不全,仰头望去只见天青云霁,青瓦勾檐后面可见远山轮廓,空气澄明清透,这种景色对于一辈子生活在大城市里的霍风华来说,当真还是少见的。
他不禁放慢了步子。
只是不料他步子一慢,刘勇却是紧张起来,问他道:“你要做什么?”
他们正行走在湖泊上架的九曲木桥上,他低头看到湖里自己倒影,顿时忆起青青说他投湖自尽一事,这才知道刘勇是怕他又要投湖。于是他笑着抬手拍拍刘勇后背,说道:“不做什么,小兄弟别怕,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是不会再寻死路了。”
刘勇看他神色有些诧异,大概是不习惯他这种说话语气,愣了片刻才转过身去继续带路。
到了祠堂,霍风华才又一次见到了苏泽杨。
苏泽杨依然是一袭白衣,青丝挽作发髻却依然自鬓边散落几缕垂在胸前,站立时身形笔直双手拢在身前。他看霍风华进来,并没有与他说话,只是转身去点了一炷香,跪下祭拜后,起身将香c-h-a进了案上的香炉钵里。
霍风华从身后打量着苏泽杨,心道这位将军夫人果然是个美人。霍风华自认不是同x_ing恋,可美却是不分x_ing别,正是所谓赏心悦目,他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苏泽杨上完香退到一边,对盯着他发愣的霍风华道:“该你了。”
霍风华回过神来,上前接过管家递来的香,也学着苏泽杨那般点燃了跪下。他能屈能伸,跪跪大将军的祖先并不算什么,只是心里不怎么有诚意。起身将香c-h-a入香炉钵时,霍风华忍不住偷偷去看苏泽杨的侧脸,手一扬竟然不小心将那香炉钵打翻在了地上。
陶瓷的香炉钵摔了个粉碎,香灰四溅。
站在苏泽杨身后的刘勇大声喝道:“你!”随后又知道自己逾越了,连忙住嘴只是狠狠瞪着霍风华。
苏泽杨没有动怒,他神情淡漠地看了霍风华一眼,问凤府管家道:“陆伯,按照家规当如何处置?”
管家陆西年过六旬,抚一把花白胡子说道:“对先祖不诚不敬,当罚跪祠堂。”
苏泽杨又问:“多长时间?”
陆西道:“诚心认错即止。”
霍风华闻言立即跪在了蒲团上,大声道:“我错了!”他想自己说得诚恳,苏泽杨应该会原谅他了。
却不料苏泽杨看他一眼,说:“没我同意不得离开。”
霍风华一愣,想要辩解两句却看苏泽杨神色肃穆,只好又闭了嘴,假装诚心地对他躬了躬身。
苏泽杨随后转身离开了祠堂。
在那之后,陆西也带着其他人陆续走了出去,最后一个人伸手关上祠堂大门,只留下霍风华一个,跪在这幽暗空旷的祠堂里面。
霍风华沉沉叹一口气,心气颇有些不顺。香案上香烛依然没有熄灭,照着后面的凤家灵牌,幽幽暗暗倒影跳动不休,竟然有些可怕。他毕竟不是真正的霍风华,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名义上的丈夫,对这所谓的凤家人没有丝毫认同感,反倒是觉得被这许多凤家先祖盯着,怕是会认出他这个冒牌货来,心里活动许久,再是跪不住了,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他放轻了脚步走到紧闭的祠堂大门后面,尝试着伸手去开门,发现房门并没有从外面锁住。他将门隙开一条缝,见到门外无人把守,便直接开了门走出去。
霍风华下定决心要离开凤家。
他一路特意绕着偏僻的小路走,害怕被人给撞见,只不过他并不熟悉凤府环境,只靠着方向感还不错没有绕回原路,最后终于给他找到了偏僻的将军府后门。
这后门从里面锁着,周围并无人看守,霍风华也不清楚有没有被人看见,反正无人出来阻拦,就打开后门逃了出去。
将军府后门外面却是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左右都是高墙,看来是两户紧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