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目前看,他们应该是并没有发现封印所在的地方,只是对难民有所疑心。但是这样一来,可能会妨碍他们按时到达封印地……”黑衣人头都不敢抬,“其实也不仅仅是这个问题,那些难民——”那些难民自己已经制造了不少麻烦,引起了各方面的关注,就算没有猎魔人,把百余名难民领到指定地点去,也没办法躲过所有人的注意了。
“混蛋!”路易喃喃地骂了一句。最后寻找到的贱民数目不够,他就想到了临时制造后代的办法。但是现在这个社会,想把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转化为血族并不容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交际圈子,越是秩序井然的地方就越难办。相比之下,离开家乡,正处于动荡之中的难民,就是很好的选择了。
趁着各国接收难民的机会,他让自己的心腹去迅速转化了一批血族,分散进入封印地点周边的几个国家,到时候把他们再领到封印地点就容易了很多。但是谁知道,这些难民自己都会惹来这么多麻烦!
“该杀的必须杀。”路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能让他们引发混乱。在人到齐之前,不能出问题!”
“但是如果杀得太多……”
路易再次一拍桌子:“杀了就杀了!实在不行,就再制造一批新血族!”
他的睫毛微微低下去,掩住了目光中的凶狠:“阿尔卑斯山脉是个好地方,从来不缺人。如果只是缺几百人的话,单单是那里的游客也足够了。”
黑衣人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先生——”阿尔卑斯山脉的确有许多游客,但是如果一下子近百人甚至几百人失踪,怎么可能不引起注意?何况现在的情况如此敏感,阿尔卑斯山脉又在先生的封地,如果出现这种问题,弗朗西斯一定会首先起疑心的。
路易沉沉地笑了一声:“的确。他那么聪明,现在都把我逼到这里来躲着了,那也一定会首先把这件事跟我联系在一起。”
“不过——”他往后一靠,架起长腿,“只要封印成功解开,即使全欧洲——不,即使全世界的猎魔人齐聚阿尔卑斯山,又能怎么样呢?”
“……您说得对。”黑衣人想了想,“如果,冰川下面确实是……”
“不会错。”路易低沉地说,掏出手机,打开了图库,又调出那几张看过了无数次的照片。
照片上照的,是一片白色的冰川。虽然说是冰“川”,但其实表面并不平滑,充满了突起和凹陷,导致这一片白色之中也有深浅明暗之分。
如果仔细看去,这片冰川上的起伏,隐隐约约的勾勒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其中一张照片是在黄昏时分,不知道选取的是哪个角度,从对面山口处照过来的夕阳余晖投在冰川上,使得那个圆形的边界清清楚楚,简直像是圆规画出来的。
这样的圆,绝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更不用说,在别的照片上还能看得出来,这个圆形中心布满弯曲的线条,组成了一个诡异的复杂图案。而在这个图案的中心是一个上长下短的倒十字,倒十字下面,是一个隐隐约约的阴影。
阴影的面积比起圆形图案来小得不值一提,颜色也并不深,假如是普通航拍,不注意看的话完全会把它当成冰川内部常见的一点杂质。但如果把镜头拉得极近,就能发现,那个阴影是长方形的,形状规则,不像是什么石头或沙土,倒像是——一口棺材。
没错,如果是普通人,即使发现阴影是长方形的,也未必会联想到棺材上去。但对血族来说,他们最常用的棺材差不多就是这么大小的。尤其是,在这个阴影上方,是一个倒十字图案。
倒十字,有些人说这是“撒旦的救赎”,但是对血族来说,这是始祖该隐的象征。在血雾迷宫的入口处,就是一座高大的倒十字架,有些血族私下里传说,这是因为始祖喜欢倒挂着看十字,这样在他眼中的十字架就是正常的了。这种做法,代表着始祖其实还渴望着被上帝宽恕,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去。
不过这种传说都是私下里的。毕竟如果始祖都渴望摆脱血族的身份,那他们又算怎么回事呢?一旦你自己都把自己看成罪人,那身为血族的高傲又要从何而来呢?没了这份高傲,血族又要变成什么了?这可太不利于种族的存在和发展了。
黑衣人忽然意识到自己想得太远了,连忙把那脱缰野狗般的思绪拉回来,有些小心翼翼地说:“先生,这件事——是不是还是要谨慎一点,毕竟我们还不能确定,这下面确实是棺材……”如果真的从阿尔卑斯的游客里选取祭品,然后事情闹大了,猎魔人都来了,才发现他们搞错了,那可就闹出大笑话了。
“绝不会错的。”路易的手指在照片里的那些线条上描摹,“你不是也看过资料吗?这个图案就是始祖的封印,跟十三氏族的界门上的印记很相似,尤其是中心的倒十字,只是某些细节不同。想来那些印记起到的是沟通和固定的作用,而这个印记则是隔绝和镇压的意思,所以不同。”
黑衣人当然也跟着路易看过那些资料。为了解读这个印记,路易几乎把血族所有的典籍都翻过,更与界门上那些印记一一核对过,最后确认了这个印记就是始祖该隐的手笔,是一个封印。而能让始祖亲自封印的,至少在血族的典籍之中,首推第三代的十三位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