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寒山?七寒山能有什么东西可取的?”盛洺展放下毛笔,颇为不解:“他还受伤了?怎么受伤的?”
小厮不明所以地抬头飞快瞄了他一眼,大少爷这是得了健忘症?这才不过两个时辰呢,就把自己的吩咐忘得一干二净了。
“您只叫梁侍卫往那儿去,也没说清楚, 奴才也不省的。至于……怎么受伤的,是、是大小姐亲自动手打的, 梁侍卫可惨了。这……您也是亲眼看见了的啊。”
“胡言乱语!”盛洺展拍案:“清清如何会做这种事?”
这个妹妹他还是清楚的,身娇体弱,虽然现在性子怪了些, 但素来也是乖乖巧巧的,如何会亲自动手打人?还把梁际打的很惨?他还亲眼看见了……等等……
盛洺展目光微滞,面部表情有一瞬间僵硬, 两个小厮弯腰低眉恭立在屋内,他将人挥退,又嘱咐其关好门窗不得打扰。
内里没有外人,盛洺展一向温和的俊脸刷地冷了下来,压抑着怒火道:“你又不与我商量便兀自出现!”
屋内除了他的声音便没了别的声响,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呵欠声并着伸懒腰的舒服喟叹凭空响起。
“我这不是见你因为心上人入宫伤心欲绝,好心叫你的灵魂休息休息,你怎么地还怪我呢?”这男声懒散随性,虽不见人,但光凭这声儿便晓得他是何等悠闲的姿态。
“你莫要胡言乱语!”盛洺展怒道。
“我胡言乱语?”那男声笑了笑:“你这桌案上未完的画儿不就是那个女人嘛?我说句实话,你这眼神儿当真是不好的很,真应该去找个大夫好生瞧瞧才是。”
他言语中隐带着不屑:“我看上的人,和你看上的人……啧啧啧,当真是天壤之别。我看上的是天上云,你瞧上的那个顶多了算株狗尾巴草。”
“你别太过分!”这样大喇喇地贬低自己的心上人,哪怕他素来沉着冷静也止不住心头怒火,盛洺展当即低吼道。
“你除了这几句话能不能说点儿别的?来来回回都是‘你别太过分’‘你别胡言乱语’之类的,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男声里满满的嘲弄叫盛洺展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
盛洺展知晓说不过他,便也不在这上头多扯话,而是直接切入正题:“你叫梁际往七寒山去做什么?七寒山里虫兽不少,鲜有人迹,那里能有什么重要东西须得急急地去取回来?”
“没什么东西要取,我只是想着叫他有去无回而已。”懒散轻缓的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漫不经心。
“有去无回?你干了什么?”盛洺展大惊,他知道‘他’不是个安分的人,心中兀地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那个蠢货对着小姑娘大吼大叫的,叫她生了不小的气,连带着对我都没个好脸色。”
‘他’不悦地哼了一声:“不懂上下尊卑的东西,留着他有什么用。不如叫他了了命,也好叫七寒山里挨饿受冻的猛兽们饱餐一顿。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大功德了。”
‘他’似乎非常不高兴,在身体里搅和来搅和去,盛洺展瘫坐在太师椅上,双手紧扣着桌沿努力压制着体内传来的阵阵痛意,他咬牙:“你……”
“我在他身上下了咒,就算他命大能活着回来,想必也是个半身不遂。帮你除了个蠢货,你也不必与我说什么感谢的话。”男声突然来了些兴致:“毕竟我的本意并不是为了帮你。”
‘他’纯粹只是恼怒那个蠢货惹恼了小姑娘,叫无辜的‘他’无端地受了一连串的冷言冷语。‘他’舍不得对小姑娘生气,那只好叫这个罪魁祸首去他该去的地儿了,得他该得的果了。
“无论如何,他也罪不至死!”到底是和梁际多年主仆,盛洺展心头始终平静不下来,他长吁一口浊气,揉了揉泛疼的心口。
“罪不至死?”
‘他’嗤笑一声,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我看他不止该死,还应该惨死。”
他那话似乎只是随口一说的闲语,散漫的很。但盛洺展却是出了一身冷汗,在他有记忆以来,这个人就一直待在他的身体里。说是共用这个身体,事实上‘他’对这个身体的掌控权并不是特别在意,多数时候都是他在外示人,‘他’一般都是在身体里头得空了闲言几句。
盛洺展攥紧了拳头,多年相处,他也知晓‘他’不是个好像与的,但
从未出现过这如今这些情况。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突然控制身体,在他意识薄弱的时候强制叫他陷入沉睡。
这些变化叫他慌乱不已,而这些变化的原因似乎都归结在一个人身上。
“你喜欢清清?”说出这话的时候,盛洺展面上已然浮上了几分不可置信,这不应该啊,为什么呢?
“喜欢?”
‘他’言语飘忽,像是在回想着什么:“不知道,反正小姑娘挺有趣的,我喜欢看她笑,笑起来天都亮了。”
“你不觉得吗?算了,我问你做什么。你一个眼瘸的人,如何欣赏得来这般美景。”
………………
盛清清坐在屋子里和来丞相府找她玩儿的林苏蕴大眼瞪小眼。她双手握拳撑着脸,生无可恋:“阿苏,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好不好,我好像没听清楚。”
林苏蕴捏了捏她鼻尖,重复道:“我刚才说呀,明日该去十八书院领考核成绩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