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主簿也看着方大元,嘴角的笑意更甚,似乎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在这长宁县经营了这么多年,哪怕再有钱的人,都不敢这么大喇喇的跟他说话。
“所以,两千五百两。”这是方大元最后的底线,如果不答应,那大不了就图穷匕见,大家来一个红刀子白刀子,谁都别想好过。
“一根手指,我儿子被人踩成这个样子,我只要他一根手指。”砍人手指,是城中那些帮派才有的规矩,但是,周主簿真是被气着了,自家的儿子,竟然在城隍庙门口被人给踩了这么多脚,得亏是命大,被他给跑了出来,不然小命都得丢在那里了。
“什么?一根手指?主簿大人这……”方之同面露难色,如果让方洪给主簿家公子打一顿出出气,那答应也没什么,可开口就要手指头,那未免太过分了吧。
方洪也是吓得心头一凉,姥姥的,这个老东西太狠毒了吧,开口就要老子的手指。要不是现在无法神躯出窍,我天天给你托梦,把你给吓死!
“如此,那就没法谈了,主簿大人请回吧。”方大元端起了一只茶碗,轻轻的喝上了一口。
“我们走。”周主簿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周东文虽然有些不甘,但不敢忤逆自己的父亲,只得跟在后面,只是回头的时候,给了方洪一个恨恨的眼神。
“这……这怎么就走了?”方之同有些手足无措了,一旦周主簿走了,那就意味着彻底撕破脸了,以后的日子,他们可真的就难过了,明府那边的事情还没解决,现在又来了一个周主簿,那将来在长宁县,又如何有立足之地?
“大元啊,我们未必需要闹到这一步的,或许再商量商量,还是有回旋余地的。”方之同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没事,这天塌不下来。”方大元坐在那里,也不着急。他这句话先前就跟方之同讲过,现在又说了一遍。
“方洪,你自己去拿一副碗筷,坐下来吃会儿饭吧。”方大元看着方洪也饿了这么久了,便对着他说道。
“好。”方洪这下子变得出奇的温顺,他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情,给老爹惹了很大的麻烦,不敢不温顺了。
在他走出这间屋子的时候,他忽然将黄皮子给抓在了手里。“现在,我告诉你,你主人我受到欺负了,就刚刚那两个王八蛋,你现在给我去报复回来。”
方洪可不是那种被人踩了不吭声的人,这对父子,竟然敢要自己的一根手指头,自己可是土地神,堂堂正正的神祇,把你全家卖了都抵不上老子一根手指头。
“呜呜。”黄皮子歪着头看着方洪,在愣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直接跳了出去,在地面上一窜而过,几乎连影子都看不到。
“别让我失望啊。”方洪看着黄皮子消失的方向,面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真当我是好欺负的,虽然土地神通在这里用不了,但收拾你们还是可以的。
他心情大好之下,去掌柜的那里拿了一副碗筷,盛了一大碗的饭,就着先前的残羹剩饭,大口吃了起来。
不过,说是残羹剩饭,其实大部分的菜都是保持着完整的,刚刚四人吃饭的兴致都不高,很多菜甚至都没有动筷子。
而在这个时候,邀月楼向西的一条街道上面,有两顶轿子,正在被几人抬着,晃晃悠悠的前行着。
周主簿坐在前面一顶轿子之中,眼睛微微的眯起,身子却随着轿子的起伏而轻微摇摆着。
刚刚的事情,他根本半点都没有放在心上。那个方大元,想要跟他做对,无非就是往上面砸钱。只是,现任的明府将要离开了,你砸钱也没用。而如今的县丞,独木难支,根本不能跟他抗衡。
方大元现在既然不肯让他儿子交出一根手指,那就准备多交出一点东西吧,想要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了。
“啊……”他正在思索着该如何炮制这帮人的时候,忽然之间,他后面的轿子之中,传来了一声惨叫。这个声音很熟悉,正是他儿子的。
周主簿猛然一掀轿帘子,从里面冲了出来。他眼睛的余光,只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从轿子口中窜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担心儿子,赶紧的进入了周东文的轿子之中,借着四周并不明亮的光芒,他能够看到,自己儿子的一只耳朵,已经没有了,鲜血正顺着脸庞往下流淌。
“东文!”周主簿几乎目眦尽裂,看着儿子满脸血污,拼命惨叫的模样,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他把自己全部的希望全部压在对方身上。自小就将其送入到府城大儒那里读书,是前些日子童生试才回来的。
可是,他儿子的一只耳朵没有了,这几乎就断绝了他的前途,最多考上一个同进士,便再无希望了。
朝廷取士,首重德,其次重仪表,最后才是才学。满朝的衮衮诸公,有几人不是长须美髯,仪表堂堂,这缺了一只耳朵,又如何能在朝廷中立足。
这让周主簿如何不恨?他当年不过是举人出生,运作了许久,才弄到一个主簿的位置,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跟自己这般辛苦。
但是,这一切现在都成了泡影,他儿子就算考上了进士,也会被发配到一个可有可无的清闲衙门,虚度过余生。
“谁?是谁干的!”周主簿此时已经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低沉的咆哮从他的喉咙之中迸发出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