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时远时近,飘飘忽忽,只是三人如同什么也没听见一般,不为所动的前进,然后,笑声变得尖锐,白布蒙头盖来。
“破!”一声叱喝,忘虚手中现出一根长棍,往地上一敲,周遭响声顿时全消。
“不愧是佛门高僧,堪破虚妄侦魔破魇之能无人可及。”滕羽不禁夸赞。
“二位定力也远超常人。”忘虚摆了摆手道,“只是刚刚这些鬼灵,却似乎都是冲着林公子去的。”
“这宅子,不巧正是在下家族所有,她们虽不知为何死在这里,但对林家人有怨也是自然。”林望之道,倒十分的坦然。
“你也不知缘由?不过也是,这宅子荒废许久,要真发生过什么,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滕羽皱眉,二十多年前,林望之还不是林家人。
“果然是林家的人,早就听闻仙盟中有三家尤为强盛,果名不虚传,那这位溪公子……”
“不不不。”滕羽摆手道,“我哪家的人也不是,不过是个孤魂野鬼罢了。”滕羽这话十分不错,却不知忘虚心中信了几分。
“溪公子也是心性坚韧之辈,不必妄自菲薄。”忘虚往前走了几步,复又忧虑道:“不过,这间屋子不辩方向,似乎是施了幻术阵法。”
“哈,无妨,这阵法交给我便是了。”滕羽笑道。
“那便有劳了。”这忘虚倒是实打实的守礼,滕羽也不再藏拙,从林望之身边迈了几步,走在了最前头,他心知修行佛法若心存龌龊也得不了道,佛法不同道法,讲究实打实的信善妙语,而既然林望之坦然相对,那他也该坦然相待。
这屋子里的路弯弯绕绕,而房间也似在移动一般,但对于滕羽来说,却并不难破解,此阵法不过是最简单的布阵之道,只是施展之人以修为相佐,才会有如此大的效果。
滕羽在前面反复推算演练,而忘虚在中间负责震退不长眼的鬼灵,林望之自然就在最后了,只是即便他走在最后头,走在最前面的滕羽却总要时不时回头朝他瞧上一眼。
“你们俩感情真好。”和尚把一切看在眼里,感叹道,“我观你们相处,也不是长辈同晚辈的关爱尊敬,是出于平辈的交托相护,有如此友人,倒真是令人艳羡。”
“唔……”滕羽嘴上没说什么,耳朵却红了起来,也就仗着房间太黑,才不担心被人发现。
而滕羽也在竖起耳朵等着林望之的反应,只是林望之没有说话,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滕羽心想,他们这样的关系,也许算不得朋友吧,若是前世自己遇着林望之,说不准根本就不会搭理这样的闷葫芦,可到今世,却由不得他去选择。
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望之对他,已经这般重要了呢?滕羽有些自嘲的想着,明明还受制于人,明明并不知晓他确切的打算预谋,明明不该这般交托信任的……为何……
又抓了抓胸前,滕羽深呼一口气,甩掉脑中纷杂的念头,专心应付起眼前的阵法,一切所为,凭心就好。
第19章 月虚(一)
算出阵眼位置,滕羽带两人穿过漫长的回廊,竟渐渐听到了弹奏的琵琶声,乐曲十分好听,却很是悲伤,而随着三人的行进,琵琶声也越来越近。三人终于走到了一间房门前,那琵琶声也是从这间房里传出来的。
这房间与其他房间均不同,观林宅的整体布置,是简单纯朴的风格,可这间房间,光是房门便十分的华美,雕刻的花纹复杂繁琐,门边还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月虚”,像极了风尘之所的闺阁。
屋内隐隐透着烛光,这倒是整个房子里,他们所见到的,唯一点灯的屋子。
还是忘虚先去推门,不知是不是错觉,滕羽觉得,这位极善禅定坐忘的高僧,推门的手竟是隐隐有些颤抖的。
“且慢。”滕羽忽的拦住忘虚,他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待到这房门口,也愈发的清晰,“忘虚大师,我便还只问你一句,你为何来此?”
忘虚没有转身,仍维持着将要开门的姿势,良久,他抬头盯着门边的木牌,忽的笑开来:“此乃贫僧之业障。”
待三人进屋,门扉凭空关合。屋内果然灯火摇曳,布置的也十分奢华,而端坐在窗边软塌,正对一弯明月的,是一个极其貌美的女子,她低垂着眼睑,即便有人闯入也没有抬头,涂着朱蔻的指尖拨着琴弦,沾了口脂的双唇徐徐吟唱起来。
这女子打扮的极美,她穿着月色长裙,裙摆上绣着大把大把的红色牡丹,而她肤色也极白,眼线微微上挑,桃色胭脂,唇角带笑。只是她披散着一头青丝未绾,同她精致的装扮不太相称。
只是盛装打扮的貌美女子柔声描绘的故事,却并不美好。
是说从前有个极负盛名的花魁,却在月下遇到了一个书生,他爱她的纯良美貌,她爱他的才学俊逸,只是书生没有那么多钱,他赎不了自己的心上人,每每只能在她窗前的月下徘徊留恋。
可是他们并不满足,不能忍受这样艰难而又短暂的见面,不能忍受分离,亦不能忍受其他男子对花魁的触碰,相恋越深,渴求的也越多。
于是,花魁摘下头上的金钗,书生拿出家里最值钱的玉佩,互换了信物,他们约在妓院后门的井边私奔。
只是到了约定的时间,书生并没有出现,花魁等啊等,等到的却是妓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