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昂当场垮了脸。“这是有原因的。”
“不管有什么原因,你都不该收!”宋繁毫不客气地怒斥着。
“……如果是来骂我的,你可以走了。”他生气了,不安慰他就算了还骂他,这还有天理吗?
“二爷,你倒是说说发生什么事了,潋滟担心得紧。”应多闻嗓音放软,轻声询问。“说详实点,咱们才知道能怎么帮。”
“喔喔……”终于有个会说人话的,感动。
“唷,这大牢是怎么着,竟然这般热闹。”
闻声,众人回头望去,见是秦宣,后头还跟着宋绰,依着品阶作揖后,秦宣直接让狱吏开了牢门,一伙人干脆一道盘坐在地上,等着问清来龙去脉。
李叔昂偷觑了宋绰一眼,就见他脸色铁青,一双深邃的黑眸直瞪着自己,教他想躲也不知道要躲到哪去。
“到底要不要说,李叔昂?”秦文略不耐地催促着。
李叔昂抿了抿嘴,将那日发生的事大略说过。“那人现在押在四季坊里,应该稍稍逼供,就能教他道出指使的人了。”
“多闻,这事就交给你,在明早以前让那姓赵的吐实。”秦文略立刻分派差事。
身为义女婿的应多闻随即应下,谁要他的亲亲娘子当年也蒙李叔昂搭救。
“叔昂,你以为这事有这般容易办吗?”秦宣嘲笑他太天真。
“有本王在后头罩着,那家伙敢不吐实吗?”秦文略冷哼。
“老七,这事没那么单纯,尤其是现在情况有变。”
“怎说?”秦文略怀疑地扬眉。
秦宣看了宋绰一眼,宋绰沉着声道:“奉宸库的珍品短少,本是要追查此案,但如今却牵扯出市买司高价购米,太府寺卿竟向大理寺供说,他拿奉宸库的珍品抵价,给付的银饼就私吞了,而与市买司定契的李家牙行是李伯昱开设,如今却鱼目混珠嫁祸叔昂,而我……妻舅是市买司主事,内人手上也有奉宸库的珠钗首饰,等同间接证实了太府寺确实是以奉宸库珍品抵价,有了太府寺卿的证词,其他人的证词恐怕派不上用场,再者这案子目前已经转给了大理寺。”
“大人,你会被弹劾吗?”李叔昂抓着他急问着。
“你担心自己就够了,我的事我能处理。”宋绰低声斥道,假装拉开他的手,却是偷偷地在宽袖底下握住他的手。
一旁没开口的宋繁沉吟了会,道:“只要证实与市买司定契的不是咱们的牙行,而后再由那位赵爷供出主使者,如此叔昂该是能洗脱罪名。”
“如何证明?”宋绰问着。
李叔昂轻声说着。“潋滟嫁给应大人之前,曾再三嘱咐我要替牙行弄个花押,凡是牙行经手的货全都得盖上花押,所以后来我请宋繁之妻设计了花押,只要是李家牙行卖出或代办的货物上,皆盖上了花押。”说着,他露出了戒指,活动的戒面翻到另一面,上头是穗花加秤的图腾,还篆刻李家牙行。
“可以将市买司收到的米粮和我给户部代办的胭脂米做比较,唯有印上这花押的才是我李家牙行经办或代办之货。”
宋绰闻言,整颗心都稳了下来。“如此一来,就有法子可应对了。”像是想到什么,宋绰突道:“应大人,能否调派京卫快骑几名到彭阳县接应几人回京受审?”
“受审?”
“先前李伯昱为了陷害叔昂,所以大量收购了胭脂米,其中也有上万石的其他粮作,然陷害未果,却又不见买卖,我心里觉得狐疑,便发信通知十三道御史,要他们清查运载大量农作的马队,果真就在通往东北的粮道上,教东北御史给拦了下来,我传讯要东北御史将人连粮押解回京,昨儿个收到消息说已到了陈都县,估算过两日应该就会到彭阳县,我想将人赶紧带回京。”
“这事没问题。”应多闻一口应下。
“前往东北的粮道?这是准备要通敌买卖了不成?”秦文略哂笑着。“有无追问兵部这粮道是怎么一回事?”
“问了,兵部尚书说是太府寺卿借道,可我怎么想都想不通,太府寺专司采买,一个能在太府寺卿这个位置上坐这么久的人,若有一丝贪念,早教我揪出了,一个从来不贪而且又胆小行事的人,如今一动手就这般大胆,怎么说都觉得于理不合。”
“那就查查他是否受人威胁,抑或是近亲中有谁受到胁迫。”宋繁提出了他的想法。
“那还不简单,横竖这案子要开审也要几天时间,赶紧分头进行,先查出幕后主使才是重点。”秦文略脸色稍霁,只因终于能回府跟妻子、女儿交代了。
“可是大人的事怎么办?”李叔昂揪着他。
“看着办。”宋绰无所谓地笑了笑。“他们干了什么事,得要自个儿负责,我是使不上力了,至于我……顶多就是罢官,也挺好的。”
他是真心感到愉悦,他确实无心为官,如果真可以不当官,他可能做梦都会笑。
“那怎么成?太傅……”
“人算不如天算,这也是我的造化,我爹会原谅我的。”宋绰看着他穿得如此单薄,自然地褪去身上的大氅往他身上一罩。“这一次是我拖累你了,抱歉。”
“说什么拖累,都怪我……”李叔昂懊恼着。
如果他再多一分戒备,事情根本不会演变到这个地步!他原以为一切只是李伯昱设下的圈套,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