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烬身上有逃脱之法, 将他魔君弟子的身份摆出来, 也能震慑一些人,然而陆烬与杜小琴本就是偷溜出来的,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是想将动静压得越小越好。
不过这也需要对方的配合, 毕竟陆烬在爻城的这些年来看遍了魔修,而魔修的一个共同点就是“戏精”, 没理还要作天作地给人看, 所以这一看就不是正道风格的黑袍怪人会不会安稳放他们离开,还是两说之间。
……实在不行,他也只能靠师父留下的秘法跑路了……希望到时候那个恶劣的师父能够少嘲笑他两句。
陆烬一个头两个大, 目光紧盯黑袍怪人,一步步退出废墟。到了这时,杜小琴也终于察觉出不对来,没敢再多说什么,而是乖巧地随着陆烬后退,慢慢离开这片废墟。
然而奇怪的是,作为事儿最多的魔修,那黑袍怪人竟没有半点追击的意思,而是任由陆烬二人撤离,安静得与木石无异——这与魔修的风格实在不符,可陆烬二人却没有半点探究的意思,而是在二人离得足够远了后,撒开腿开溜,头也不回地跑了。
路上,杜小琴好奇问道:“他是什么人?看起来好奇怪的样子。”
陆烬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人!”
杜小琴撇嘴道:“你都在爻城待了这么多年了,连个魔修都认不出来吗?”
陆烬被杜小琴嫌弃的语调气得额上青筋直跳,道:“你可知晓你师伯魔君之名是怎么来的?那可都是杀出来的,而且杀的都是魔修!这样一个恶名远扬的人待在爻城,你觉得这些年来还有哪些个不怕死的魔修敢来爻城?!”
杜小琴虽在闻道宗内一躲就是十年,但对这些事也有耳闻,这时不由得嬉笑道:“我陆师伯果然是个大好人!我可听说啦,闻道宗里有好多自称‘金什么’的师姐都在夸师伯呢,说他简直是天下第一美人,还想要约上大家偷偷来爻城瞧瞧师伯!”
陆烬气得直翻白眼。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这些年来都没有魔修主动去往爻城了,那为何爻城还有那么多的修士?”杜小琴话锋一转,又问道。
陆烬闷声答道:“都是被我师父捡回来的家伙!一个个的,满身的事儿,简直能开个班子唱大戏了!”
杜小琴心中生出好奇来,然而不等杜小琴问更多,陆烬便一拍杜小琴的头,道:“别引我说话!这是要紧着赶路呢,你也不想半路被小师姑追上吧?”
杜小琴想到秦汀芷那张冷脸,顿时缩头,虽然不满地瘪嘴,但也安静下来。
在二人离开的小半天后,脚程远胜于他们的秦汀芷,也终于来到了庄乡。
不同于走到人面前都没发觉异样的陆烬二人,秦汀芷在路过庄乡时,便心有所感,按下剑锋,落在这片废墟之中,然而当她瞧见那伫立在废墟中的黑袍怪人时,她却没有上前问询,反而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来,如春风化雪般,道:“好久不见。”
听到秦汀芷的话后,那黑袍怪人终于动了起来,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
这时正值三更时分,天色昏暗至极,于是那黑袍怪人的脸也隐匿在黑暗之中,便是以秦汀芷的目力,也只能看到黑袍怪人的半个下巴,和他青灰色的皮肤。
黑袍怪人没有说话,秦汀芷也并不介意,微笑道:“许久未听到你的消息了,我几乎要以为你死在了哪个角落……如今能在这里瞧见你,倒也叫我心中宽慰几分。莫言东,我知晓你如今虽为傀儡之身,但却也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你这样的人,正是魔君急需的人才,你又何必躲着爻城,多年都不踏入一步?这世上除了魔君之外,还有谁能庇佑于你?”
原来这黑袍怪人,赫然就是八年前身死后、被亲弟怨恨、炼成傀儡的莫言东!
要说这莫言东,在他还作为神武峰中弟子首座之时,虽同秦汀芷有几次会面,但却因二人实在不是同辈,使得二人相交颇浅,按理来说不会出现这般亲近的话语。不过,八年前,当秦汀芷听闻“魔君陆修泽”的消息,愤而离开闻道宗、前去邙洲寻找陆修泽时,曾路经此地。
那时候,庄乡离它上一次被焚烧已经经过了几十年,是以休养生息后,庄乡又恢复了些许生机,有了人烟,也有了房屋。也就是在这里,秦汀芷遇上了奄奄一息的长风,和身为傀儡的莫言东。而恰好,那时候还有一位魔修潜伏此处,盯上了多灾多难的庄乡,试图再以庄乡之人的性命图谋恶事。
秦汀芷空有修为,却无对敌经验,而长风空有经验,却没有半点修为,莫言东更是介于二者之间,甚至比潜伏的魔修更像是魔修。于是,三人在庄乡的寥寥数天里,便经历了种种机缘巧合、误会和和解,最后,三人终于达成共识,制伏了潜伏在庄乡里的魔修。
但或许天要庄乡脱不得灾难。
那时的秦汀芷三人到底不够默契,因此就在魔修被制伏后不久,魔修便觑得时机,试图与秦汀芷三人同归于尽,若非当时的陆修泽及时赶到,恐怕三人中只有秦汀芷能够勉强活下来。
不过,尽管三人险死还生,庄乡却没能幸运逃脱,只能再度化作一片废墟——而这一次,庄乡再也缓和不过来了。
在这之后,陆修泽找了些线索,若有所思地将秦汀芷和长风带回了焚天宫,而莫言东却选择了留下,一别八年,再未见过。
如今,秦汀芷因循着陆烬二人足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