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欺芳气笑了:“瓜娃子,有本事再说一遍!”
“弟子心慕男儿,无婚无后,此不孝为一;师徒生情,背分luàn_lún,此不孝为二;师命不从,违愿忘典,此不孝为三。”叶浮生一字一顿,“三不孝俱在,皆是弟子之过,请师父处置!”
顾欺芳没说话,周围的风一时间都仿佛停滞下来,气氛冷凝得可怕。
叶浮生垂首伏地,动也未动。
半晌,顾欺芳忽然抬脚把他像滚地葫芦般踹进了旁边河流里,冰冷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汹涌没顶,叶浮生猝不及防扑腾了两下才浮出水面,紧接着后颈一紧,像个落汤鸡般被顾欺芳拎着衣领子拽上岸,扔在地上。
“清醒了没?”顾欺芳冷冷道,“若还要说些疯话,就再下去清醒一回。”
叶浮生呛了口水,闻言道:“师父就算让我把这条河水喝干,听到的话也是不变的。”
顾欺芳凝视着他,讽刺道:“你倒端得海枯石烂痴心不改,可晓得那人是不是如你这般?”
叶浮生一怔,继而笑了。
他的笑容就像春风拂过,落一手轻絮,扬一树繁花,温柔得不可思议,此时两眼弯弯,如日光融于月牙潭,水中不映鸟兽虫鱼,也不见花草扶疏,唯有一个虚影。
那么淡的影子,似水面上的浮沫,也许眨一眨眼就会破碎消失,却沉在水底,留在心里。
叶浮生笑着说:“他亦如此,我知道。”
顾欺芳终于语塞。
“我听见了,他在叫我。”叶浮生回头,身后万般风景都化成了一片黑暗,天光水影、草木土石都在他回头的刹那消失殆尽,除却通往前方的路,偌大方圆竟然只有他和顾欺芳脚下这片方寸之地绿意尚存,“可惜,我回不去了。”
看到顾欺芳的那一刻,叶浮生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他面对着曾经阴阳殊途的师长,听到最牵挂人的声音,于这进退不得的囹圄间明白了生死之别,也明悟了自己一心所念,只可惜一世已当归。
叶浮生不怕死,他只是可惜。
他这厢满腔情绪纠缠尚未分明,一心所想也没酝酿出来,顾欺芳就忽然开口:“谁说你回不去?”
叶浮生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