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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保镖安静下来。
雨声铺天盖地。
他的同伴正在不远处睡得香甜,只有他因为失眠而听了一番令他不适的话。
意识到这一点,他反而从那种犹豫不决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陈保镖笑了笑:“我在不在你想救的范围内?”
护林员说:“如果你不觉得冒犯的话。”
陈保镖说:“好啊,那我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他从裤袋里找出一把□□,在护林员的鼻尖前弹出刀锋。
他说:“你用这把刀去把王泽的颈动脉割断,我就放你走。”
在他们面前,王泽垂着头,像是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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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林员对着刀尖说:“我做不到。”
陈保镖嘲讽地笑了,他将刀背贴上护林员的脸上,轻轻地刮动:“我知道你做不到,那可是你的大恩人呢。但你完全可以先应下,等我解开你的双手后用刀杀死我,再杀死其他人,然后逃走。”
护林员摇摇头:“我们没有必要互取性命,在闹出人命前我们都还有回头路。”
陈保镖说:“连这种觉悟都没有的人,别说那么多大话。”
护林员说,“我只是不想骗你。”
陈保镖冷笑几声,将刀收回:“那你就抱着那些矜持咽气吧。我明天天亮就会离开这里,我的那份钱洪哥已经帮我藏好了,只有他们会留下来等余款,而你和王泽就留在这里,尿湿裤子,等着死得难堪的结局吧。”
陈保镖再也没有那副冷静自若的姿态,他急促地说道:“如果你敢杀人了,在天亮前还有机会。我就在你死之前教你一个人生道理:lún_lǐ和原则都是在能活下去的时候才坚守的。像我们这种出生的人,不弄脏自己的手是不能活下去的,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的人,就不要叫嚣说要去救别人。”
第30章 叁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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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林员敌不过疲劳,最后还是在雨声中睡着了。饥饿及紧张折磨着他,令他比往日更为疲惫。
然后他被争吵声吵醒了。
他第一个感觉是,噩梦居然还胜不过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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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从梦中惊醒的是陈保镖和瘾君子的争执,或者应该说是争执的结束,因为陈保镖正在单方面殴打瘾君子。
地上撒落了不少陈保镖放在衣袋里的糖果,却与这间昏暗的仓库格格不入。那个叫洪哥的男人正坐在那张破沙发上抽着烟:“老陈,差不多就得了?”
陈保镖并没有搭理他。
他解开了工作服的领口,骑在瘾君子身上,一下又一下地用拳头抡着瘾君子的脸,血液染红了他的手背,但他对那些痛楚的□□熟视无睹。他起身,将瘾君子掀翻过去,继而踩着瘾君子的背脊,拉起他的右手,一拳擂在他的关节上。
再次引起一声惨叫。
另一个被打掉牙的瘾君子从地上爬起,往陈保镖的背后冲去,陈保镖头也不回地转身抬腿,将那人飞踢开去,像一块拍在砧板上的猪肉般发出响声。
护林员第一次知道人原来可以飞这么远的。
陈保镖从脚边捡起一个喝空的啤酒瓶,扔到那摔得不省人事的人头上,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他嗤笑道:“欠操的臭傻逼,要不是给洪哥面子,你他妈早就死了。”
有一片玻璃碎片划过护林员的手臂。他顾不上疼痛,移动身体,轻轻压住了那块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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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保镖随手扯起一件工作服,擦了擦脸和手便扔一边去,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在洪哥身边与他交谈。与洪哥的不自在相比,袖口仍然带着血迹的陈保镖更像是那个一直坐在沙发上观战的人。
神色有些畏缩的洪哥很快就离开了仓库。
陈保镖伸展了一下手脚,随后发现了护林员。发泄了一通后,他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唷,吵醒你了?”
护林员小心翼翼地说:“还好。”
陈保镖像先前一般坐在护林员身边,对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的两个人熟视无睹:“那俩傻逼嗑药磕嗨了,居然敢对我有意见,把我的车的油箱给捅了。真是多谢他们给我这么一个机会跟你说早安。”
护林员有些敬畏地:“……你的性格变得真快。”
陈保镖笑了:“本来不想让洪哥难做的,但拦不住傻逼作死,而且听了你之前的梦话正心烦呢。”
护林员看着那两坨人体,庆幸他的火气没发泄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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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保镖端详着护林员的表情:“你好像有话想说?”
护林员敷衍道:“就是觉得你这种身手没必要跟他们合作吧……”
陈保镖用指尖揉搓着工作服领口上的血迹:“因为我除了欠洪哥人情,还被作祟了。”
护林员一愣。
仓库外的雨声又起,窸窸窣窣地。陈保镖靠在墙壁上:“我跟家里没来往很久了,只是定期打钱,省得爸妈被债主砍死什么的。然后上个月底吧好像,洪哥告诉我,说我妈被我爸打进医院了,他在医院陪床,叫我回去看看我爸。”
陈保镖眼神闪烁:“我就回去看看了。”
雨声渐大。
“那老头跟以前一个样,不听人话,一切都靠暴力解决,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他搓圆按扁的小孩,我一进门就对我发酒疯。吵了两句就跟他打了起来……然后打着打着,回过神,他好像断气了。”
护林员愣了。
陈保镖的声音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