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快到了。”年轻人看着远处的路面,“李村就在前方……”
周遭的景色并没有让程蔚识觉得熟悉,但他能感觉得到,这里确实是李村。
十年足以改变一个城市、一个国家,更别提是一个村镇。
“那个学校还记得么?”年轻人的嘴巴朝他所要指的方向努了一下,“已经从青少年管教学校变成了戒电脑瘾和手机瘾的……虽然本质上来说都一样。”
程蔚识抬眸望了一眼,随即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由肺部气流发出的、不屑的嗤响。
年轻人将车开进了一撞废弃建筑,一股石灰味儿扑面而来。
“到了。”年轻人解开安全带,向后望了一眼。
程蔚识身旁的车门被迅速打开,有一个强壮的黑衣人抓住程蔚识的一只手臂把他从里面拽了出来,又把他身上的电子通信设备一一拿走。
好在,被他卡在皮带上的笔记本被留下了。
程蔚识被他们带到了地下室。
出乎意料的是,地下室比上面的装修要精细许多,没有刺鼻的粉尘味儿,就是有点潮。
光线昏黄,程蔚识差点被脚底的台阶绊了一跤。
“黄董过一会儿就到。你先呆在这里吧。”那个年轻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对略显沉闷的长眸子。
程蔚识被气笑了。他不知道自己对于黄修贤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油水儿已经全被榨干了,只剩下了一身的皮骨和垃圾。
那位年轻人没有再继续说话,把程蔚识面前的门合上以后,便离开了。
程蔚识觉得这里实在太过昏暗,开始在四周找起照明物来。
他看见门旁有个开关,直接按下。
灯果然开了。
“吱啦”一声,房间尽头锁着的门竟然也开了半扇。
只不过还有一道铁栅栏拦在面前。
他一步一步朝前走去,观察铁栅栏外的动静,突然有一个黑影从里面窜了上来。
程蔚识想后退了半步,接着发现,那道黑影被铁栅栏隔开了。
贴在栅栏前的是一个人。那人戴着一个口罩,头发散乱,一双眼睛隐藏在略长的刘海下。
但是眼神亮得瘆人。
程蔚识心里第一个反应是:钟非……?
那人却笑了,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的声音被捂在口罩下,沉闷又低哑:“我不是钟非,我是孟杭。而钟非……”
程蔚识皱眉,走上前去,等着对方说完后半句话。
“他早死了。”
……
段可嘉此时已经下了飞机。
在上飞机前他就和在p市常住的好友打了一通电话。那好友一听他来p市的缘由,当即命人对当年的事件做了一番调查。
到他下飞机时,那好友派专车来接他,还让人给他送了一份报告。
刘忠霖接过司机送来的褐色牛皮纸袋,打开,拿出一叠资料。
司机是一位穿着西装的青年人,戴着一副银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他说:“这些资料我整理得十分匆忙,都是一些比较基本的信息,还请段先生谅解。如果您在这方面有什么其他的疑问,尽管开口,我一定知无不言。”
段可嘉翻了翻这些资料,发现这上面几乎和程蔚识没什么关联,大多都是讲程空潜的。程空潜的所判刑罚、原因,行刑地点和时间,以及,尸体最终被送往的医院。
司机在前面开车,一边说:“程空潜在管教学校打死了两个学生,对当地社会影响恶劣,被判死刑,他父母嫌丢人,拒绝收殓,所以他的尸体被希阳市医院收走了。”
段可嘉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资料,疑惑道:“这上面的证据……是不是有点少啊。”
少到似乎不足以判死刑。
“这些话我不敢乱说。”司机只是笑了笑,“反正,至少它有人作证吧。”
段可嘉又对着那张判决书看了两遍,越来越觉得怪异:“可他不是学校里的老师。”
“就是这样,学校才能继续办下去。”司机说,“只要他不是学校里的老师,就能说明这不是学校内部的问题。尽管是在学校里发生的死伤,但却是程空潜单方面的‘谋财害命’。”
段可嘉皱眉:“谋财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