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他的眼神,近乎期待,近乎乞求,近乎渴望。
“我在说……”陆过故意拉了个长音,大步走到他面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才是真正的,陈、亦、深。”
齐扣扣踉跄了半步,陆过紧跟上来。
“我就是十年前,陈霆和白月婷被绑架的大儿子,而后绑匪撕票,又被你救了的那个,陈家真正的大少爷,陈亦深。”
“你现在的身份、父母、兄弟、家世、一切的一切,包括名字,都是我的,都是我陈亦深的,我从没喜欢过你,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不过是利用你罢了,怎么?你不会当真了吧?”
齐扣扣红了眼眶,只是紧紧地盯着陆过瞧,眼神好像一下子空了,里面除了陆过谁都没有,仿佛只有他一个。
陆过冷冷地斜了一眼,绕过他出门,陈子洵忙着跟上。
“哥。”追到楼梯的时候,见齐扣扣没有追上来,陈子洵叫住他,“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从刚才陆过的角度,正对着门口,不可能没有发现门外有人,而且依照陆过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明确地说出对一个人的喜恶。
“哥,你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这一次,陆过没有回答。
不过,这一次,陈子洵并没有说错。
他,就是故意的。
从而头尾,从分手开始,就是故意的,他陆过,怎么可能是个遇到挫折就退缩的人,同时被他认定的事或人,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只要是他陆过认定的,就必须得到手,哪怕,后来不想要了,也得先得到,再抛弃。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得到的手段罢了。
“小过,小洵,快下来吃饭啦。”白月婷在下面招呼道。
陆过看了陈子洵一眼,下楼。
“阿姨,您要去哪?”
见白月婷拿着一盘饺子和一盘螃蟹要上楼,陆过不禁诧异地发问,而且现在也不是吃螃蟹的季节啊。
白月婷一顿,干笑了两下,“这是供品,这不过年嘛,储藏室里有祖宗牌俸(不知道你们那有没有这个,我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我们这就这么叫),这是贡给祖宗吃的。”
陆过摸了下鼻子,淡笑了下,侧身给她让开位置。
“陆过,小洵,快来坐下。”陈霆已经在餐桌前坐好,对着陆过二人招了招手。
陆过笑了笑,带着陈子洵走过来坐下。
“哎?小深呢?他说先煮出来的那几个一定要先拿上去给你尝尝,怎么没跟你下来?”陈霆问。
陆过微微测了侧头,淡笑道:“可能去洗手间了吧。”
陈霆不做他想,见筷子离陆过很远,怕他够不到,便拿起筷子递给他。
“谢谢叔叔。”陆过伸出手想要接。
在触上筷子的那一瞬间,陆过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瞬间变了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近乎透明,可是双目,却红得如同充血一般,满满都是红血色。
他仿佛一动不能动,整个人如同雷劈了一般,事实上确实是如雷劈一般,陆过只觉得似乎一道无声巨雷劈在身上,痛得撕心裂肺,每个细胞每寸呼吸都在痛,甚至痛得满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痛得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如同生命一般,在拼命地从身体里往外剥离,每脱离一分,他身体的痛楚就加剧一分。
他的双目越来越红,由初起的红血丝,变成满目血红,如同被血染红一般。
周围的一切逐渐模糊。
“陆过,陆过……”
“小不点,小不点……”
他却,再也听不到了。
熟悉的冥界,熟悉的地府,熟悉的阎罗殿,熟悉的阎王办公室。
还有熟悉的阎王,以及她的那张电脑桌,不过不是那台电脑了。
阎王少女还是那个阎王少女,手里拿的还是巧克力棒。
“哎,我本来以为可以晚几年再见你的。”阎王少女一边嚼着巧克力棒一边道:“我上次见你你三十,这次见你你才二十,你怎么越混越不不如前了?”
陆过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我猜,你又把你的死因给忘了吧,得,我来告诉你……”阎王少女刚要说话,陆过打断他。
“我知道。”
阎王少女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我不知道,但我猜得到。”陆过冷冷道。
那晚,除夕那晚,白月婷端着一盘饺子一盘螃蟹上楼,祭祖么,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