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庚衍的练习告一段落,坐回了轮椅上,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的张普求才走上前,开口道:“你打算怎么办?”
失去了东工的庇护,外面便是龙潭虎穴,庚军已经不复存在,所有人都想杀死他们以绝后患……这真的是一座吃人的城市,曾经爬得越高,跌得便越惨。
庚衍没有回答,却问他:“我的佣兵执照还在吗?”
张普求点了点头,离开去抱了一个箱子回来,里面是从庚军会馆离开时,整理出的庚衍的随身物品。有他的佣兵执照,私人印章,蓬莱银行的存折,还有庚军总帅的制服,和那套战甲乱梦。
“李慎的东西都在古柏路他自己家中,辉光派人将那里封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张普求解释道,“我可以安排人将李慎送去辉光,他毕竟是李慕白的兄长……”
“不。”庚衍打断他,不容置喙道,“我会带他一起走。”
“去哪里?”张普求若有所思的看着庚衍,“西陆吗?”
他虽然埋头研究,却不是真的不通世事,只是懒得在那些事情上浪费心思。若真要说谁先最先察觉到庚衍身上不对劲的人,那张普求恐怕还远在林国之前。不过对他而言,庚衍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找到他,信任他,并全力支持他开发神甲,这些就足够了。
庚衍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长安是龙潭虎穴,但是离开长安,恐怕才更危险。在这城中众目睽睽之下,那些人的手段多少还是要收敛些,可在长安之外,那就是无所不用之极了。现在他能用的力量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庚军几乎没剩下什么残部,当初他在中土的暗线被副官借李慎之手铲了个一干二净,如今帝国情势大变,他留在西陆的那些布置现在怎样都是未知,就算还有的残留,也需要重新整合,一时半会根本派不上用场。
——沉睡的这五年,真的是太久了。
其实也不是毫无办法,庚衍想,他需要时间,离开长安虽然会很危险,但他早已经准备好退路,并且不止一条。隐藏身份来长安本就是冒险,他还没狂妄到自以为身份一定不会暴露,这些退路都是绝对隐蔽且安全,不会因为这五年的时间而发生什么意料外的变化。
“你留在东工,继续想办法唤醒李慎。”庚衍道,“等到风平浪静一些,我会安排人与你取得联系,你自己务必要小心,找不到我与李慎,那些人很可能会狗急跳墙,对你下手。”
张普求面无表情的推了推眼镜,冷漠道:“你不必担心,我能够保护自己。”
庚衍微微一笑,不复多言,以张普求的能力,在东工的大学者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只要他不自己往陷阱里跳,那旁人想要潜入进他的地盘里对他下手,难度不亚于直面神坛强者。
“我给你准备了一样东西。”张普求叫庚衍稍等片刻,回去取了一只金属手提箱过来,他将箱子平放在庚衍的轮椅前,转动密码锁将箱盖打开,让里面的东西显露在庚衍眼前。
一只棕色皮革的护腕,庚衍俯身将它从箱中拿起,查看着隐藏在护腕下方那只接近四寸长的弹刃。他在张普求的指导下将护腕戴到左手,扣紧别带,然后利用手指的晃动引动了开关。
几乎是瞬间,一只锋利的短剑从他掌心下方弹出,寒光粼粼,渗着透骨杀意。
“我管它叫袖剑。”张普求道,“剑身是用天外陨铁打造,依靠机簧自身的力量,能够无视源能的防护,穿透三甲质地以下的战甲。”
庚衍笑了。
“好兵器。”他赞叹道,用喜爱的目光注视着雪亮的剑锋,“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
离开之前,庚衍给李慎换了身衣服。李慎的身体与五年前没有丝毫变化,真像个怪物一样,庚衍掐了掐他的脸蛋,跟掐在一块硬冰上似得,反把自己的手指掐得有些疼。
“我要带着你逃跑了。”庚衍一本正经的对毫无知觉的李慎道,“难度很大,所以你要听话,嗯,先亲我一下……好吧,还是我亲你。”
他说着话自己笑起来,凑过去亲了李慎一口,然后又亲了一口……幼稚无比的糊了李慎一脸口水,完后用袖子毁尸灭迹。
哪怕落到如此境地,他却一点也不绝望,浑身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好像那一年,突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二十岁。
当夜,在张普求的帮助下,庚衍与李慎悄然离开了东工会馆,向着西陆的方向而去。
长安城内,在修缮如初的长安大斗场顶层观阳阁中,李慕白收到密报,将那个不请自来,还盖着他的被子窝在软榻上睡得正香的男人踹醒。
“庚衍带着李慎跑了。”他言简意赅道,“看样子是打算去西陆,你还不追?”
软榻上的男人裹着被子翻了个身,面朝向墙壁内侧,含混着咕哝了声,又闭上眼睛继续睡。
李慕白听清楚了,他说——跑就跑吧。
“至少有三拨人追上去了。”李慕白皱起眉,没好气道,“反正这事我不会插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走上前,将男人从软榻上硬扯起来,像丢垃圾一样丢到地上,催促对方快滚。头发睡成鸟窝的封河懒洋洋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道:“亲爱的,我要是去了,那追上去的就不止三拨了……”
李慕白被他一声‘亲爱的’叫的眼皮止不住的跳,后颈上汗毛都倒竖起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