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气愤难平,但看我废多了话会头疼,便也自动闭了嘴。
晚上又做噩梦,睡到一半汗淋淋地惊醒,房间里太安静,以至于除了我的呼吸声,程瑞打呼的声音也大得像海啸。
我就着昏暗光线朝他看过去,他那么大块头,不得不蜷着身体,才能勉强在小沙发上躺下,舒服肯定是算不上。何况这段时间公司家里还有我,他几头都要照顾,开车来回跑着也确实辛苦。
我心里过意不去,却又无能为力。
我自己摸索着起来换了衣服,又去房间外的洗手间洗了把脸,鼻子这时候却突然出血,糊了我满脸,但好在流得不多,我打起精神捏着鼻子站一会儿就好了,回到房间程瑞没醒,我舒了口气。
可能还是着了凉,隔天就开始发烧,体温蹿得太快,主治医生都有些惊慌,反倒是我,满脑子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对发烧打针做检查都好像无动于衷。
程瑞几个在我旁边挤眉弄眼,大概是以为我脑子坏掉了。
等针打完烧退下去,我一觉醒来,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手术还是要做的,四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希望,总好过就这么躺着混吃等死。
但手术之前,我想先回一趟唐宅。
程瑞开车送我。他起先不愿意给我当司机,抬出医生的大道理企图说服我,后来见我不说话只是笑,他无可奈何,摆出一张臭脸帮我混过护士查房。
车子还是停在老地方,程瑞往唐宅看了看,再转头看我,面色不善:“老子当初怎么就没看出你小子真身?”
“澡堂子都一起泡过,看不出是你眼瞎。”我靠在椅子上对他笑,“现在抱大腿还来得及。”
“靠!老子大腿还不够粗?”
他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呜呜响了一阵,他讪讪地缩了缩脖子,过一会儿说:“宁远,咱俩是兄弟吧?”
“傻了你?”
程瑞瞪着眼,嘴角抽了抽,说:“我没傻,我怕你他妈又犯傻,待会儿见到姓唐的,记得帮我给他几拳头当见面礼。”
“行,我看着办。”
跟程瑞磨够了牙,我下了车,一路走回唐宅去,在院子门口往里看。
阿香正好在。
她见到是我还发了一阵愣,忙不迭地跑上来开门,嘴里笑着嚷嚷:“小少爷真的是你啊,我听到车子响,出来看又没见到你的车。”
我在院子里站了会儿,这里还是老样子,角落里劈出来的花圃,红的红绿的绿,颜色煞是好看,不过估计王妈侍弄的花草,已经换了不知道几茬。
入了门,偌大的客厅照样冷清,不过倒是多出了些新鲜玩意儿。
“都是小青豆的玩具,”阿香在旁边小心地问,“小少爷还没见过小青豆吧?”
”小青豆是谁?”我问阿香,不过我猜应该就是苏锦溪的孩子,只是这名字起得太接地气,哪有一点唐家的气派。
“小少爷好久不回来,都不知道家里多了人了。小青豆是大少爷带回来的孩子,快两岁了,长得可好看,又乖巧又聪明,就是身体不太好,大少爷今天带他复查去了。”
“复查?”
“是啊,小青豆心脏不好。”阿香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怜惜,“那孩子刚来时三天两头生病,大少爷自己还没好完全,熬夜守孩子守得又病倒,那段时间太难了。不过现在好了很多,只要每个月去复查一次……”
我听得皱眉:“大少爷没好是什么意思?”
阿香脸上一愣,拍着额头说厨房还熬着汤就要开溜,被我拽住着手拖了回来。
她苦着脸连连求饶:“小少爷你好不容易回来,我去多准备点菜……”
“唐闻秋怎么了?”我又问,语气已经不好。
“小少爷……”
我沉下脸:“阿香,我回不回都是这个家里的小少爷,这个你不是没忘嘛?”
“没忘,小少爷你就别为难我了,是大少爷不让说。”
装腔作势太累,我走到沙发里一屁股坐下去,往身上摸了半天,才想起烟盒早被程瑞那小子假公济私没收了,我烦躁地爆了粗。
阿香大概以为我是骂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畏畏缩缩不敢看我。
我冷笑一声:“大少爷不让说,该不会是因为他也疯了,老夫人的毛病难道遗传给了他?”
“小少爷你怎么能这么说?”阿香红着眼,本能地维护唐闻秋,“大少爷以前胃就不好,工作又那么忙,胃癌就是这么熬出来的……”
我耳朵里嗡了一声,还自欺欺人当是听茬了,故意板起来呵斥她。
“大少爷不在你就敢这么咒他?他胃不好就得胃癌,肺不好也没见得肺癌啊?”
“胃都切了一半了,肺还切让人怎么活?”
我愣住了。
阿香嗫嚅着又说:“大少爷现在不上班,已经好多了。”
“什么时候的事?”
“胃出血那次就确诊了……小少爷还说我咒大少爷,你那次不还差点掐死他……”
阿香气鼓鼓地瞪着我。
我果然也是欺软怕硬的东西,被她这么一瞪一顶嘴,顿时就无话可说了,颓丧地靠进沙发里,用几乎麻木的脑袋想我他妈到底是有多蠢。
我思来想去,其实还是能想起一些蛛丝马迹。
那次手术医生说他肺部有阴影,于是做了切片,结果出来虚惊一场,我还在医院底下跑“马拉松”庆祝。
现在回头一想,才发现唐闻秋是从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