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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已临近深夜。
付妍青撑开肿胀的眼皮,依稀从刺鼻的消□□水味辨认出是在医院。头疼欲裂,她按住太阳穴,转过脸时,对上柳原孝欣喜的眼睛。
“妍青你醒了?太好了,怎么样,难不难受?”
“出去。”付妍青有气无力的挤出两个字,
“妍青,你别这样。”
“出去!”
付妍青加重了语气,柳原孝挫败的握了握拳,转身离开。
门被关紧的声音在空气里化开,随后留下一室的冷寂。付妍青发着呆,在黑暗中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晚间十一点。
上面有一通未接来电,几条简讯,皆是来自于程穆。付妍青咬住唇,指尖微微的发颤,最终还是没有勇气点开,只传过去一句简单的“晚安”。
程穆也许是睡了,简讯没有回复。
付妍青不知怎么的,居然觉得松了口气。她现在,有点不晓得该如何面对程穆,面对母亲,仿佛被推到了悬崖边,前路万劫不复,身后退无可退,整个人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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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妈妈的复查报告很快出来,证实已经到了胰脏癌晚期。
忽然之间,付妍青觉得很累,很累。只不过是一夜之间,短短的数十小时而已,她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所有的坚持顷刻间坍塌,支离破碎。
她没了办法,彷徨无措。
付妍青躲去医院长廊的尽头,没有人经过的角落,任眼泪肆意流淌。
屋外还在下雨,雨滴落在她心上,击垮了她。
一方小角落,她孤零零的站在那儿无助的像是一个孩子,做不了的取舍,上天替她做了。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那么残忍?
付妍青沿着墙面,缓缓的蹲下去,曲起双腿用力的抱紧自己。
然而无论怎么努力,身体还是冷的像块冰。
无意识的走回病房,付妍青听到付妈妈在闹。
“我不管,你们让我出院,我不想死在这医院里,你们都别管我。一个两个的都要气死我,我跟你们讲,我的病就是被你们气出来的。”
“雅琴,你听我一句劝,你现在这状况不能出院。”
“你干什么?出了事知道管我了,不出事之前不是跟女儿站一条阵线么?你也走,我不用你管。”
“阿姨,叔叔说的对,您别拿身体开玩笑。”
“我死了才好!”
付妍青身心疲惫的往里走,头痛欲裂,小指指甲嵌进了掌心,血液从伤口处流出来,却不觉得疼:“妈,你别闹了。你要我分手,好,我分。你要我结婚,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了,行不行?”
付妍青平静的可怕,盯着付妈妈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出来。要多绝望才能这般平静无波?
或许吧,是真的绝望透了。
付妈妈愣在那儿,与柳原孝对视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女儿············”
“你挑日子吧。”
付妍青闭了闭眼,离开了病房,身子虚晃了下,追出来的柳原孝想去扶,她没有拒绝。如同一个提线木偶,没了感情,没了思维,没了再说“我不想、我不要”的权利。
柳原孝怔怔的松了手,目睹付妍青一步三晃的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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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妍青没来上班,手机通着,却是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担心类似于上次的状况再发生,程穆坐立难安,顾不得过来要她签报表的楼印寒,拿上钥匙外套,匆忙赶往地下车库。
走出电梯,程穆依稀见到车边上半倚着一个人影,距离近了,程穆才敢确定是付妍青。
“妍青。”
“小穆,你来了。”
对方憔悴而沮丧,面颊苍白的没有血色,眼底染着厚重的青灰,大概是没有打伞,额前的碎发被细雨沾湿,狼狈的耷拉着。
程穆喉间一紧:“怎么在这儿呢?”她拿出纸巾替付妍青拭掉颊边的水渍,担心她着凉,又去擦她的头发,“都不打伞,没开车的话,可以叫我去接你嘛。”
轻声的责备,听的付妍青鼻头发酸,拉下程穆的手握紧,随后整个人窝进她怀里。熟悉的味道和温度,总算让她绷紧的神经缓和了些。
“怎么了?”
“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在下雨呢。”
“没关系。”
程穆无从拒绝,这样的付妍青脆弱的让她恨不能揉进身体里好好护着才好。
到后备箱拿了雨伞,程穆牵住付妍青的手,与她并肩离开地库,走入连绵的秋雨。她其实想问“发生什么事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付妍青很怪,所以她害怕去听她的回答。
经过甜品屋,付妍青拉着程穆短暂的驻足:“你的生日蛋糕,我原本想在这家店和你一起做的,可惜你不在。”
程穆不答,只低头安静的听。雨点儿落下,在鞋尖溅开,像极了花朵。
“前边的那间小饰品店听说马上要拆了,真可惜。”
“要进去吗?”程穆口中发涩,所幸雨滴落在伞面的声音,盖过了她话里的颤抖。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