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树梢,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显得瑰丽而宁静,仿佛身在世外。
“浚衡,你变了,”张若尘不知不觉地将脑袋靠在了林阡的肩膀上,“以前的浚衡哥哥绝不会算计别人,他行事光明磊落而讲义气。他以维护大唐的盛事为己任,认为自己注定会成为大唐的英雄。”
“我以为全世界只有你不会因此而摒弃我,原来我想多了。”林阡表情不改,话语中却尽是苦涩。
“不,”张若尘急忙开口,“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依旧是我心中的那个浚衡……”
林阡突然笑得很灿烂,顺手把张若尘的头发揉乱。
“失去了全世界还剩着一个你,你说这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
张若尘也跟着他笑了,不过相比林阡的飒爽开怀,他的笑容就要腼腆得多。
“浚衡,或许你不能理解,从我成为你的伴读那天起,就没有仅仅把你当做兄弟。”说这话时张若尘神色有些窘迫,耳根随之微微泛红。
林阡看他的眼神有些诧异,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语气回答:“我们是好兄弟,当然不仅仅是兄弟。”
“不,我不……不是这个意思……”张若尘说话开始莫名地结巴起来,“我是说……我家里想让我娶媳妇了……”
“恭喜!”林阡笑道,把他的头发揉得更乱了,“这不是很好吗?”
不知为何,我看林阡表情总觉得他不大痛快。
张若尘抬起头,凝视着林阡的双眼,在林阡诧异的目光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了勇气似的,吻上了林阡的双唇。
一切恍如一梦。林阡眼里的那阻隔外界的坚冰在这一吻中悄然融化,张若尘则化身扑火的飞蛾,以燃烧一切的热情享受此刻的浓情蜜意。不自觉间,林阡放下了想要将他推开的手,反而将他紧紧揽入怀中,以比张若尘自己更为猛烈的攻势,尽情地吮吸他唇间的滋味。悄然之间,时间静止于此刻,唯有失散已久的他们,于乱世硝烟中体会短暂的温情。
世事沉浮,有情可待。
黑暗之后即是黎明。
第9章 九
天宝十五年六月,叛军兵临长安,明皇于凌晨时分逃出宫门,携贵妃杨玉环、国相杨国忠等人逃离都城。长安城内一片狼籍,黎民百姓皆携妇孺,仓促出逃。
“公子,战乱将至,你怎么不逃?”看着林阡依旧在自家宅邸里悠悠地品茶,我不解地问道。
“战乱是被我一手引来的,我为什么要逃?”林阡笑着望着我,如是说道。
“大言不惭,”我反驳,“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安禄山?”
“大功告成之际,我会去见他,”林阡耸了耸肩,“不过现在,我要去见一个更重要的人。”
自从目睹当日情景后,这个人不用想我就能猜得到是张若尘。
在江南节度使张启率军离开长安会到江南后,张若尘便成了张府的主人。林阡来到府前,便有小厮向府里通报,很快,张若尘便亲自到府邸门口迎接。
“若尘,安禄山的大军快要来了,你赶快走吧!”在厅堂坐定后,林阡神情凝重,将一摞通行令塞到了张若尘手中,“拿着这东西,便可在安禄山的占领区通行,你可以凭之去江南和你父亲团聚,也可以前往蜀地,我在那里恰有间宅子。”
张若尘没有接,只是抿紧双唇,望着林阡,话在心口难开。
“怎么?不满意我的礼物吗?”林阡低下头,直接把脸凑到了张若尘眼前。
张若尘思忖许久,终于开口道:“浚衡,谢谢,但我不想离开长安。”
“为什么?”林阡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惊诧还是愤怒,“难道你想死在这里吗?”
“我不想让你失望,”张若尘神态平静地说道,“但我毕竟是个大唐的子民。”
“死守长安?为国捐躯?”林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容中却有着讽刺与无奈,“张若尘,你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是个名副其实的蠢货。”
张若尘咬紧嘴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逃吧,笨蛋!”林阡又抓起那沓通行文书,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你一个人又不是神仙下凡,可阻止不了安禄山的大军攻进长安。”
“那你呢?”张若尘问道。
“我啊,”林阡笑道,“我可是大燕皇帝安禄山的大功臣,他可舍不得让我死在乱军之中。”
“不管怎样,”张若尘说道,随即在林阡的直视下拿起那摞文书,把它撕成碎片,“保重!我这条命,不仅属于你,也属于大唐。”
“你——”林阡看着他的举动,一时说不出话来,眼睛里都仿佛有火焰燎烧。
“浚衡,如果我是个女子,恐怕真会抛下一切,拿着你的文书,淘到你的宅邸,和你相守一生,”张若尘瞳里尽是无可比拟的诚挚与清纯,”但我毕竟是个男人,一个大唐的男人,我不可能成为攀附于你的藤蔓,我只想拥有自己的力量与坚守,拥有与你并肩而立的资格。”
林阡没有说话。我看他的眼神,简直就像是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人一样。然而此时张若尘却突然捂住了嘴,也似乎惊诧于自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若尘,我还想着要保护你一辈子呢!”时隔许久,林阡终于缓缓说道,“纵然天崩地裂,我也可以护你一世安然。”
“那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又该如何自处?”张若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