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要夭折了,呵,死了又生,生了又死,这次总该解脱了吧?”
“我走后,你好好照顾皇额娘,带着我的那一份……这下,不会再有人要求你做这做那了,你很开心吧?”
看到六阿哥疲惫、沧桑的眼神,四阿哥的确被触动了,几百年没有波澜的心起了涟漪,他惋惜于六阿哥的逝去,却并不觉得痛苦,毕竟他看过的生死已太多太多,别人的、自己的,真的太多。
至于“生病”……是他自编自导的一场戏罢了,得益于空间法宝中浓郁的灵气和两倍于外面的时间,这一世他从修炼至今才几年,便到了筑基的时候,可一旦筑基,从气态急剧液化的灵气会冲刷身体各处经脉,排出体内的杂质,这种近似洗髓伐筋的过程,会使体外出现血丝和污垢,身在宫中他一没受伤、二没遇刺,根本无法解释这种情况。
所以,他才想了这么一招,六阿哥之所以夭折,有心结尘埃落定、心死的缘故,而这一切都是德妃造成的,抹黑德妃就当是给六阿哥出气吧。
不过,筑基后的虚弱昏迷却不是假的,他的确疼晕了三天,即使现在浑身上下、从里到外也在抽搐着疼,需得好好养养才能恢复。
“四阿哥可醒了?”康熙人未到、声先来,待他走到床边,正好看到四阿哥睁着空茫的眼睛望着床帐,又是那种空洞、了无生趣的感觉。
康熙心中大痛,连忙坐到床边,放柔声音道:“小四,看看皇阿玛,你几天未吃东西了,肚子可饿?朕命人熬了粥,尝尝看如何?”
四阿哥木然地偏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康熙却当他默认了,连忙命人去端粥。
那日后,四阿哥就住在了乾清宫西暖阁,前朝宫中如何人心浮动,都与当事人无关,他就乖乖待着,任由康熙悉心照料关切,始终沉默如故。
太子好不容易征得康熙同意,踏进西暖阁看弟弟的时候,就见窗外阳光洒入,八岁的四阿哥歪在炕上,瞧着窗外愣神,满身都透出浓浓的清寂,虚虚缈缈得好似下一刻就会化成雾消失。
太子心底一悸,终于明白皇父越来越重的忧虑烦躁是怎么回事了。还记得几个月前的四阿哥,活泼调皮、精力充沛,是最无忧无虑的天家皇子,可现在……那炕上的孩子就像即将脱去凡尘出家的方外之人,他都惊骇不已,更别说皇父了。
“四弟?”太子放轻动作坐到炕边,距离近了,对四阿哥身上那种清寂之气就感受得更深,他毫不怀疑,若再不想办法,这家伙就真的会出家。
四阿哥淡淡转头,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从前或调皮或无邪、或狡黠或得意的一切鲜活表情,通通不见了,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太子这回真的忧心了,他本以为这家伙是装的,没想到……他伸手摸摸眼前孩子的头,叹道:“小四,你到底怎么了?说给二哥听听好不好?”
四阿哥垂眸不言。
太子眼露复杂,又是这样,他已经听皇父说了,每当问到发生什么事时,四阿哥就这样沉默,这都已经过来十来天了,加起来说过的话还不到十句,每句不过寥寥数字,德妃到底做了什么,将好好一个人给弄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