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我担心时间隔久了,左相的身体,被他的家人下葬,到时再传出有人能死而复生的说法,也容易引起人心混乱。”楚君栖轻抿着唇,颇有些委婉地说:“你可以现在就去让左相活过来吗?”
方隅淡淡皱眉,眉心随之露出一点褶皱,怪惹人怜惜。他神态似有不解:“还用专门去一趟?”
“不用去,就可以让他活过来吗?”
“他已经醒了。”
楚君栖还以为是多难的事,心中颇是忐忑,又怪异地隐隐有几分期待,以为能再见到某种玄奇的法术,却不曾想,这样简单便结束了,一时愕然。
“方隅,你此话当真?”
“我不想他死,自然没有鬼差那么不明白事儿,还不乖乖把他的魂送回去的!”
言语间姿态淡然,分明是挺傲的语气,楚君栖平时私下里不大看得上这等锋芒毕露之人。可对于死神附体的方隅......看他说出来时那副理所当然,骄傲而冷漠的样子,刹那间,却是让楚君栖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面对方隅,也不是头一次这般心动了,只觉心尖儿上落了根轻飘飘的羽毛,不重,却很撩人,偏撩在人最容易心痒的那处柔软地方。
想吻他,让他白皙的脸蛋儿染上红晕,冷傲的双眸流露出迷茫与柔弱。
楚君栖悄悄想,他从前只当自己喜欢俊雅的男子,却当真没对谁动过这样的心思,此番暗暗生情,才晓得,从前大约是不懂感情,才自以为能一辈子克制住自己了......今后怎还控制得住?
他一路走神,驱车之人没得到命令也不敢停车,马车竟是直接赶进了皇宫之中!他不主动讲话,方隅自然更不会多话提醒他的。
到了一处路口,驱车往何处去?御前侍卫统领假扮的车夫小心着把车帘子拉开个缝隙,悄悄问一声:“陛下,您想去哪儿?”
闻言,楚君栖盯着方隅的目光下意识转向了车窗外,发现是宫中熟悉的建筑,暗恼自己刚刚失神,没在宫门处便下车换了御撵。却也不慌,为了维护威严也只好一错到底,当是故意如此。
“朕今日累了,回曦和殿休息吧!”
这声音极是平和,旁人听来确含威严,方隅却觉是有七分犀利,三分慵懒,恍惚似是帝王家天生的贵气,又不尽然。
楚君栖回头再看方隅,神色中已多了些不明意味......似是明确了自己心意,想得到他,又似重重顾虑,心有隐忧。
按理说,此刻的欧阳方隅,也就是死神大人,正应是万千世界之中,一等一不解人类这般复杂情绪的神......然而待在楚君栖身边,不知不觉,他那片从来波澜不惊的心湖,亦是常常被搅得泛起微澜。
虽不知方隅臀上是否还有伤没好,为掩人耳目,楚君栖还是抱着他下了车厢,未免多生事端,又直接将人抱回自个儿的龙榻上。
挥挥手,侍奉着的宫人们便排成一排,弓着身子退走。
喜公公却留下,揣摩着楚君栖的心思,神情忐忑。
楚君栖没看他,却好似后脑勺多长了只眼睛似的问他:“什么事?”
喜公公便不得不多言一句:“陛下,太子殿下在日月宫侯着您。”
楚君栖怀里还半抱着方隅,那人已经稳稳躺在榻上,他却舍不得松了手,移了眼。
心中一番天人交战,终于还是他认为‘该做的事’占据上风。
楚君栖依然看着方隅,和喜公公说:“朕知道了。”
说完,刚刚起身要走,方隅就拉住他袖子的一角。
没有任何言语上的挽留,扯他袖子的举动也只维持了片刻,便不着痕迹抽回了手,神色自然清清淡淡......若非目光黏着方隅太紧,亲眼看到那个瞬间,楚君栖几乎误以为刚刚被扯了袖角的感觉只不过是他太想留下,产生的错觉。
“去和太子说,有事就来曦和殿吧!”他却看不见,自己说话时一脸无奈而......宠溺的神情。
只瞧见方隅微微一勾唇,笑了。
待寝殿没人,楚君栖忍不住问他:“笑什么?你身后不疼了?”
方隅不是故意不笑,实在是突然想不起自己刚才的笑点,恢复冷漠脸。
“之前太疼了......我就用法力把伤治好。”
“真好了?”
“凡人这点皮肉伤。”方隅神情淡淡,眼底却也隐约可见一丝不屑,言下之意这点伤不算事儿。
楚君栖越看着他越想逗,不由分说就去扯他裤子,边扯边说:“皮肉伤也分轻重,你之前伤太重,我不放心,再给我看看!”
死神方隅很坦然,那就脱了给你看呗!翻过身子趴在床上,自己伸手脱,动作又快又稳。
连脱个裤子都这么优雅......优雅得活像勾引人。
楚君栖是觉得去扒他裤子挺好玩的,那颇有香艳色彩的风景想必也不会令人失望。可是看着方隅自己脱,感觉就有那么点别扭。
好像本来他正要占别人便宜,被占便宜的人突然表示:这算什么?这点小事你也当便宜?芝麻绿豆当西瓜捡显得你很有品味么?
且不说楚君栖那股憋憋屈屈的别扭劲儿,方隅脱完裤子还扭一下,意思是你看我好好的。不过也就扭了那么一瞬,裤子就提上了。
系好腰带,方隅依然冷淡脸。让人忍不住自动替他脑补一句:我脱裤子那么严肃的一个事儿,你扭捏什么?
“我都好了。”
楚君栖点点头,喉结缓缓滚动几下,回答说:“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