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想这人一定是醉狠了,怎么尽说些胡话,我只是个过路人,哪有心里陪你玩耍。摇摇头回身要上楼,一抬眼竟看见檐下正立着两个人影。定睛看去,一个正是楼下误识的那茶衣少年。少年身旁尚有一个女子,夜色浓重看不清楚。那茶衣少年向他点头道:“抱歉,我朋友又打扰到你了。”玄冥仰头望去,想这喝酒撒疯的人原来就是那吹埙的人啊,心里又生出些好感来,遂摇头一笑:“没有关系。你朋友好像醉了,只是楼顶危险,将他弄下来才是。”
那茶衣少年一顾笑颜回礼,走上前去屏住气冲楼顶一阵喊:“听见没有,叫你不要偷酒喝,你非要去做贼,还不下来等着摔死!没人管你!”玄冥惊愕刚刚还文雅如水的少年怎么猛地就一副凶煞模样,简直是角色转换自如啊。于是半天没能合上嘴。楼顶果然没了声音,又听见远处那女子喊道:“要喝下来喝就是,我们不拦你,但那危险,先下来吧!”女子的声音很好听,清亮透空的,很温柔。大概很关心楼顶的人。
楼顶还是没有回应,却是接连听到“叮呤哐啷”的瓦响声音。三人纷纷猜测可能是这人要下来了,遂放下心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各自散了回去,抬脚便听见“哗啦”一阵巨响从头顶传来,齐齐暗叫一声不好,都朝楼间冲了上去。幽冥中,那女子却绕到楼后去看,到处巡视一番后才对着楼上喊:“没有摔下来,应该还在楼上!你们仔细找!”茶衣少年首当冲到楼上来,对着阁楼顶大声唤喊,神情紧张不已:“云潜——云潜——?你在哪里?你怎么了?你在哪里?我们来找你,摔伤了就不要动,告诉我你在哪里——云潜——?”
玄冥立在阁楼下拐角阴暗处,没有动,就像被定风石定住了一样,又像听见了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将一身月牙白藏匿在夜色里。怎么会有人叫云潜呢,还真是巧了去了。老天真是在惩罚自己,越是不能听到这两个字,却越是要出现在耳边。恨不能自己。
茶衣少年不见身后人继续跟进,回头又焦急冲玄冥喊:“这位仁兄能不能帮我寻寻看,我朋友着服红色该很是打眼,应该就在这附近,只是不知道摔倒哪里去了!”
他朋友也穿红色的衣服啊......不光连名字要重,连习惯都这么像。他表示沉默,不表达,不企图。看样子这世上偶然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呢,真是讽刺的要命。既然这么多的偶然,会不会就是云潜呢?真正的云潜,他有点期待的云潜?
玄冥好笑起来,这种时刻自己居然胆敢妄念起来,不是自找苦吃吗?抬袖轻拭嘴角,果然又是一抹鲜红。好,好,好,真是好极了,连听到这名字都不行,试问这毒,到底深入几分几寸?
前头慌忙的少年又道:“仁兄方便过来帮个忙吗?我朋友好像从屋顶跌进那个房间里了,里面没有灯,陪我一起去看看可否?”手指处正是玄冥的房间,玄冥回神安静点头说那正是我的房间,最是无妨,赶紧。说完快步跟上同他并肩前去,忽少年又侧脸蹙眉道:“我怎么闻到有血腥味?你哪里受伤了吗?”玄冥将袖子往后掩:“没有。我们还是快去找你朋友。”
问松分明是嗅到了血腥味的。他是一个医师,这点对他来说当然比常人要敏锐得多。揣度处一阵惊惶,坏了,难道是云潜摔得大伤了。想着心里突突几下,抬脚就将那门踢开冲了进去,玄冥随后掌灯照明。
只见房正中央地上碎瓦渣草一大堆,屋顶上正是一个黑窟窿。碎瓦里正躺着一个朱衣黯然的人,那人身子背着门面,头缠裹在宽大的衣袖里,一动不动。少年见了此景,倒似吃了安心药,放慢脚步在胸口拍了几下:“还好,还好.....”念着上去跪在那人身边唤了几声“云潜”。那人半晌不做声,少年也不将他挪动,就着偏躺的姿势从头至尾细细检查起来。
玄冥燃起灯时正好看见这一幕,看后就没敢再动弹了,静静地呼吸,任由心神一阵空白。那昏暗里的红影实在是太像了,亦或是直接与他心中那道熟悉的身影重合。他记得,那身形也是如此欣长,头发亦是如此乌黑,不管怎样躺在那里,都很美。
有那么一瞬间,玄冥甚至认为错觉到云潜真的出现了,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然而意识到此时身处净乐边境西海岸头,才否认这种念头。是啊怎么会呢?他是宫里的金凤玉麟,履有三千珠,裘有八方绣,出门便是高盖华辇,又怎么会出现这种荒野之地呢?哈,自己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不着边际了。
茶衣年轻人回头唤:“麻烦仁兄帮忙弄点干净水来好么,我朋友受了些小伤,嗯,还要两根比较硬的木棍,木板也可以,短的就好,你能帮我找找吗?他的腿骨似乎摔伤了,现在不能挪动。”玄冥闻言沉下心来,正好忙活起来去填满那胡思乱想的心,点头答应着跑了出去。
出门刚走几步就被人撞得一震,那女子也不看他镇定问道:“找到了?谢谢你。”似已知道人就在这里面,正是冲着灯火寻来的。玄冥还来不及说声不谢,那女子瞥身就消失在了眼前。
半夜睡不成不说,还忙着去厨房找水,又在灶口挑了两根稍细的木棍,生怕耽误什么疾奔向楼上。入门处,望见那茶衣少年正搀抱这红衣裹身的人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