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翼火了,自然有人看着眼热,有好几家酒楼、茶楼,甚至是妓院都花大价钱来请穆云翼去他那里说书,其中就有那长春院,开到一个月五十两的天价!
穆云翼把这些店家开的价格拿给李掌柜看,要求涨工资,李掌柜拿着算盘拨打了一通:“我只能给你涨到三两银子,我这里毕竟是小本买卖,再多铺子就要折本了!”
穆云翼点头:“三两就三两!不过店里头的抽成要再议一议方好!”
倒不是他讲义气,实际上其他茶楼开的价钱也跟这个差不多,给钱多的是酒楼,能达到十两以上,不过在茶楼跟酒楼里说书,完全是两种情况,他在茶楼里是说书先生,到了酒楼里就成了插科打诨的小丑了,至于妓院就更不用说了,长春院是看他长得精致,弄过去当招牌,即便不接客人,成天在园子里说书,也成了清倌一类了,那样的话,这一辈子可就都要毁了,即便挣多了钱,也让人家瞧不起,而且社会地位直接跌到地上,谁都可以来随意拿捏他。
他在茶楼里是有抽成的,再加上三两银子的保底工资,每个月差不多能挣到十两银子,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两,已经相当于一百二十亩地的出息了,别说在上清河村,就是拿到县城里来,也算得上是个小富户了。
看到他这样挣钱,不少人都开始效仿,只是如今开国才一百多年,还未盛行,可说的不多,只有三国、水浒,以及宋朝时候流传下来的白蛇、济公、西游评话,也都是支离破碎,这一段故事,那一段故事,不成系统,再就是元朝是留下来的杂居一类,西厢记、窦娥冤,只是那一本厚厚的书,就值好多银子,这个本钱就不低,就算把书买来了,要想像穆云翼这样讲出来,也是千难万难,穆云翼毕竟是跟着他爷爷从小听着《童林传》《三侠剑》《呼家将》这些评书长大的,虽然没有师父教,到底有些基础,别人冷手抓热馒头,在那里干巴巴地给人背书,也是无人爱听。
于是就逐渐开始有人来拜师学艺,穆云翼这会哪里肯收徒弟,自然是一概推辞。
这天正值下午,因前天又下了大雪,牛大叔不进城,他就住在城里,此时天已经黑了,茶楼打烊,安小北收拾桌椅,李掌柜在柜台里算账,穆云翼则拿了纸笔在抄宋词。
忽然外面来了一对父子,父亲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儿子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对不起,我们已经打烊了……”
安小北话没说完,那父亲一眼看见坐在书桌后边的穆云翼,立刻带着儿子过来,让那孩子给穆云翼跪下:“小先生!小先生!还请小先生救救我家益儿!”
穆云翼吓了一跳:“你赶紧让他起来,这是干什么呢?他怎么了!”
那男人跟穆云翼说:“请小先生能收他做徒弟。”
穆云翼把脸往下一沉,重新又坐了回去:“我不止一次地跟人说过,我不收徒弟。”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我家益儿手脚麻利,干活勤快,小先生您这样身份的人,也该有个小徒弟伺候着,不用给他工钱,赏他一口饭吃就行,你要是不管他,他可就没有活路了。”
穆云翼不耐烦地说:“我自己养活自己都艰难呢,干嘛要平白替你养儿子?我身边也没别的事情,自己都能做过来,也不用人伺候,你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走吧。”
男人哀求道:“小先生,您要是不救他,他就真的活不成了!”
☆、第31章 收徒弟
这几天来拜师的人络绎不绝,男女老少,说什么的都有,别出心裁的穆云翼也见过几个,他丝毫不为男人的话所动,好整以暇地坐下来,端起茶壶倒了一杯,细细地品着:“说说吧,为啥我不收留他,他就不能活了?”
男人左右看了看,有点为难,犹豫了片刻,最终一咬牙,把话说出来了:“我姓商,名满仓,这益儿是我的大儿子,他娘前年去了,我又娶了一房媳妇,只是……唉,他那后娘容不下他,自从又怀上了一胎之后,就天天跟我闹,我这也是没办法,她那个身子,也是打不得、骂不得的,今天她说益儿故意推她,跌在地上,差点小产,把娘家人都找来了,说是要把益儿送到衙门里去,定成谋害后母的罪名,我百般苦求,她才有点通融,让我把益儿带出来,卖到长春院去,我这也是没法子啊!”
那么一个大男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看那样子是真伤心,哭得泣不成声:“长春院那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能把儿子往火坑里推!求求小先生,就收下他吧,让他给你端茶倒水,当牛做马,只求你赏他一口饭吃!”
安小北他们也都围拢过来,听说要把少年卖到长春院去,也都动容。
穆云翼看那商益穿着麻布衣衫,又破又旧,上下摞满了补丁,而他爹则穿着绵绸外面的袄子,绵绸一匹八百文,穆云翼自己都穿不起,脚下又是长筒罩纱双勒筋的靴子,再加上身上的玉佩香囊等物,可见这家人的生活水平绝对不差,而麻布是最便宜的,最差的一匹才六十文钱,又是补丁盖着补丁,这三九寒天,衣裳裤子四处漏风,可知这孩子真真是泡在苦水里的。
穆云翼沉吟了下:“我不收徒弟,不过呢,看你儿子也真可怜,便给你们留点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