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君牙被唐不二这般轻薄了一番,旋即睁了眼盯住对方。
要说这唐不二倒也是个眉目清俊之人,只可惜对方脸上挂着的浓浓痞气以及下颌那簇凭生出几分威严的短髯,把那清俊都掩住了。
穆赫去寻草药后,一时未回,唐不二与拓跋君牙舒活了血脉之后自觉有些口渴,兼之又想与穆赫亲热一番,这便寻了个由头说是去找水,实际是去林里找穆赫去了,只留下陆枭一人看住拓跋君牙。
待唐不二离去之后,躺在地上仍是无力动弹的拓跋君牙忽然问道,“姓陆的,你到底什么来头?”
陆枭蓝眸微眯,上前抬脚轻轻地踩住了拓跋君牙的脖子,“拓跋将军,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来头。我却知道你是什么来头。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为天策府忍辱负重,到头来却落得如今下场,你可曾悔恨?”
只在刹那间,拓跋君牙面色微微一变,但旋即他便恢复了面上的冷漠之色,轻笑道,“我受杨宰相赏识,又得哥舒将军提拔,方能一路升迁至此,官至五品都尉,何谈为劳什子天策府忍辱负重?若在那只认资历出身的天策,只恐我如今仍是无名马前卒,难展抱负。入这神策,我又有何可悔恨?唯一悔恨的便是不该对叶问水这班人心慈手软,若是早些收拾了他,也好过今日被他串通萧翰钧反咬一口!”
陆枭见拓跋君牙言语自若,只是摇了摇头。
“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他玩味地欣赏着拓跋君牙那故作淡然的表情,又笑道,“不过拓跋将军你放心,既然你活着的时候不希望别人知道你的秘密,那么我便遂你的愿,让你以一介神策将领的身份暴毙此间。但是你死之后,我却必须要将你的事情告诉那个人,也好让他满怀悔恨地与你同下地狱!”
“你究竟是何人?与我有何深仇大恨?”
拓跋君牙听得陆枭口中那字字诛心之语,禁不住寒毛倒竖,心肝俱裂,此时他身上血脉稍通,手足也不再似之前那般无力,旋即便反手撑了草地缓缓坐起身来。
陆枭微笑不语,只道,“放心,我会让你死个明白的。”
拓跋君牙眉间傲意一纵,他斜睨了双手已摸向背后双刀的陆枭,从容不迫地说道,“我以神策之身得一死,也算求仁得仁。只是,若你想对那人出手,我却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话音未来,拓跋君牙已猛然爆起,气势汹汹全然不似之前那副病势沉重的模样。
他将手撮到唇间发出一声清啸,正在一旁吃草的踏炎乌骓立即挣断了缰绳朝主人这边飞奔而来,先前拓跋君牙那柄通体幽蓝的碎魂神枪此时便绑在踏炎乌骓的身后,想是萧翰钧爱惜此枪此马,不忍使其流落他人之手,方才这般安排了,却不知此时正好让拓跋君牙得了便宜。
拓跋君牙一手抓住缰绳,翻身便跃到马背之上,他先前腕间受伤,所幸尚未伤及经脉,不过即便如此用力过大之后伤口又再度迸裂,从裹住他手腕的纱布上渗出丝丝血迹来。
陆枭见状,旋即一式暗沉弥散隐匿了身形。
拓跋君牙取下绑在踏炎乌骓身后的碎魂枪,反手一扬,已默默运起了天策武学中的守如山,啸如虎两式,防备陆枭偷袭。
那暗沉弥散虽说可使人隐匿身形,但终究时效有限,陆枭虽忌讳拓跋君牙那一身勇烈的天策枪法,但也须得抢占先机,他双手横握双刀,使之双柄相连成一线,忽又运起起劲将双刀分开,飞身便往拓跋君牙要害劈砍而去。
那踏炎乌骓向是名驹,虽然无法察觉敌人的身形,但是却并非无法察觉空气中的异样。
它嘶鸣一声,马蹄奔走,堪堪躲开了陆枭的刀锋,而马上的拓跋君牙却是长枪一抖,径自往周身布下密集枪影,使得陆枭难以近身。
没过一会儿,陆枭的身形便再度显现,他白白失了先机,面色颇为不悦,但是他很快就注意到方才使出了一通枪法之后,拓跋君牙的脸色更为难看。看来,对方此时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仅凭一口气硬撑着而已。
只要自己与他鏖战片刻,想必到时候不用自己出手,拓跋君牙也自会难抑伤势,坠马受死。
既然打定了这样的主意,陆枭也不急着取拓跋君牙性命,况且对方枪法如神,又占了马上这个地利,他也很难得手。
果不其然,两人兵刃相交了不多时,拓跋君牙便开始露出疲态,他闷咳一声,嘴角又有鲜血溢出。
陆枭窥得时机,当即便提刀而上,想要趁这机会将拓跋君牙斩于马上,然而就在他飞身跃起的一刹那,陆枭却见着拓跋君牙那双金银二色的双瞳之中忽然精光乍现,他猛地吃了一惊,正想退后,却不料对方长枪呼啸而至,那踏炎乌骓也是扬了前蹄朝他胸口踏来。
“唔!”陆枭猝不及防,这就被踏炎乌骓踩在了马下,他胸口受了这重击,一时气力难继,双刀已是脱手。
拓跋君牙屹立马上,方才一番动静之后,他也是疲惫不堪,气喘不已。
“我拓跋君牙一生戎马,枪下亡魂无数,今日,这枪下便要多添你这一条亡魂了!”
陆枭神色愤然,却面无惧色,他冷狠地盯着拓跋君牙,大笑道,“拓跋狗贼,我杀不了你,你也活着过不去这马嵬坡!”
拓跋君牙冷冷一笑,他的面色此时已是愈发惨然,却仍是强撑着一口气。
“能杀了你,我也是不亏。”
拓跋君牙轻轻一笑,举枪便要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