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胡高旻在吏部忙了一天,刚到家的这段时间是脑子最迷茫的时候,闻言还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不然他怎么会听到向来孝顺的大儿子,竟然问出这样大逆不道的问题来呢?
胡钧也从一整天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赶紧修饰了一下自己的震惊,问道:“爹啊,你说阿妮比我整整小了三岁,怎么功课就比我超前了?”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要不就不是爹娘亲生的,要不就是爹娘生他的时候偷工减料了!或者是因为他是头胎,所以爹娘经验不足,把他弄成了一个残次品?嗯,越想越有可能!
胡高旻这回听清了,不过对儿子没有对同僚那样讲究,直接说出了真相:“谁让你比阿妮笨呢?”
胡钧猛地瞪大眼睛,不是吧?
胡高旻提到这个也是眉头紧皱,人还没走到屋里,就站在院子里教训大儿子,竟然也不觉得冷:“你看看阿妮,生出来的时候就不足月,身子骨弱得大夫都说养不大。我和你娘从小就没指望着阿妮有多大出息,就希望他平平安安长大,功课上面的教导,还没有让他强身健体方面抓得紧。阿妮小时候汤药就吃了好几年。谁知道他随随便便念得功课,竟然也能说动了白先生。现在阿妮还能有幸得到应道长传授武功,全家的护院已经拿他没办法了,同辈里比起那个宫彭彭,胜负似乎也只在五五之间。
再看看你,你身为长子,爹娘在你身上花费的精力最多。你的全副精力全都放在念书上面,授业恩师虽然比不上白先生那般,却也是一位大家。可是你小子,成天只会把精力放在那些侠客话本上面,一天到晚地做大头梦!你这样的,还指望着功课上能胜过你弟?你连赚钱都比不上你弟!”
胡钧目瞪口呆,突然抱膝一蹲,陷入到更深的自我怀疑之中:“我……真的这么笨吗?”他童生试的时候虽然没第一,却也在前三;考秀才的时候虽然也没第一,但也是在前三。这样的成绩当时他爹和他先生都是很满意的,他爹不还给他设宴庆祝了吗?怎么和弟弟一对比,他突然就觉得没脸见人了呢?
这回胡澈考举人是奔着第一去的,他是想都不敢想。科考越到上面越难考。全天下都没几个有信心能第一次考举人就考上的,更别提是第一次就考第一。可偏偏白正清和余道长都不觉得胡澈这个目标定得太好高骛远。两个人一个大家一个名士,他们都觉得没问题,就说明胡澈这次举人考试的第一名,只要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那几乎是妥妥能够实现的。
胡澈今年还准备考进士……
胡钧在同窗中的才学也不算低,考中举人的把握他是有的,甚至还有自信能够取得不低的名次。但是让他今年考进士,他是心里面一点底都没有。
果然,是他脑子笨!
接下来,胡钧似乎看破了人生,倒是不再自我怀疑,而是陷入了蜜汁豁达之中。他想着反正自己没有胡澈聪明,反正胡澈是他弟弟;弟弟聪明,他这个做哥哥的只有感到高兴;至于他的考试成绩如何,反正他只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成。
林淡觉得胡钧有些奇怪。胡钧来他们家蹭课的次数减少了,去自家先生那边的次数增多了。
胡钧的先生也很有名气,不过有名气就代表着忙碌,不是哪个先生都和白正清似的;就是白正清如今还每隔两天,会去一次书院或者宿舍那边讲一次学呢。事实上,之前每次胡钧到他们家来的时候,都是胡钧的先生没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