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喜忍着耐着,腻腻歪歪的陪着连毅胡说八道。与此同时,霍相贞坐在家中,正在静听马从戎的汇报——京畿卫戍部队一方面已经暗暗疏通过了,京畿卫戍总司令和陆军部也是有仇,所以今天愿意找个地方藏了装死。只要警卫团速度够快,直入京城是绝无问题。李克臣已经回了保定,安如山也开始出京调兵遣将。一切都在按照计划顺利进行,于是马从戎最后问道:“大爷,您准备什么时候去陆军部?”
霍相贞坐在大写字台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去陆军部干什么?平白无故的跑去陆军部,我疯了?”
马从戎张了张嘴:“可是——”
霍相贞单手按了写字台沿,挺身而起站成了标枪。昂首挺胸的来回走了几步,他忽然冷笑了一声,然后又看了马从戎一眼。
马从戎忽然讪讪了:“大爷……信不过我?”
霍相贞不理睬他,也不让他走。单手插进裤兜里,霍相贞开始围着他踱步。
踱了良久之后,霍相贞抬手一拍他的肩膀:“去,给我盯紧了连毅。”
马从戎转头看了他:“大爷,顾承喜一直在连毅家呢!连家一直没动静,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
霍相贞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又拍:“心里有鬼,会没动静?”
马从戎试探着问了他:“他……会逃?”
然后他作势要走:“我再派一队兵给顾承喜,给他加一道保险。”
霍相贞却是一摇头:“不必,让他逃。”
马从戎站住了,真没听明白:“大爷,顾承喜知道您的意思吗?”
霍相贞转身走回了写字台后,又坐下了:“顾承喜很聪明,胆子也够大,即便动了刀枪,他也死不了。”
然后他坐成了一座泰山。写字台面上摆着一只怀表,怀表走得滴滴答答,算是书房里最热闹的物件。
顾承喜不知道自己要和连毅腻歪到什么时候。连毅已经躺在炕上睡了一觉,他也在炕上吃了一顿午饭。到了下午,连毅哈欠连天的清醒了,由大男孩子伺候着穿了马靴。起身披了军装上衣,他问顾承喜:“顾团长,请示一下,我出去解个手行不行?”
顾承喜连忙也跟着起了立:“连师长说笑了。”
然后他扫了炕角一眼,看到手枪还在原位没人动。前院有霍相贞的卫队镇着,后院没什么人,只有自己和连毅,以及一个大男孩子。连毅个子小,只要不动枪,即便动了武,他也有自信将其一屁股坐扁。
顾承喜站在门口,眼看连毅披着军装进了院子。方才和他打过交道的高个子副官忽然走了来,拦着连毅俯了身,嘁嘁喳喳的耳语了半天。连毅背对着他,所以他也看不见连毅的表情。等到高个子副官直了腰,连毅似乎也说了句什么,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了两边衣袖里。抬手系了一粒纽扣,他骤然从副官腰间拔出手枪,随即转身对准顾承喜,迎面便是一枪!
在他伸手拔枪的一瞬间,顾承喜已经抱头滚入房内。子弹贴着他的小腿打碎了后窗玻璃,而顾承喜无处躲避,索性抓起了床上的大男孩子迎头一举,冲到门口把人直扔向了连毅。此时连毅已经连开了第二第三枪,大男孩子成了肉盾牌,结结实实的挡住了两粒子弹。顾承喜抓住了这一刹那的机会,举起手枪开始还击——还击而已,并不追击,因为怕惹怒了连毅。连毅是有名的神枪手,而他只跟着教官学过一个月的射击。
连毅并不把顾承喜往眼里放,大踏步的直奔前院。他知道自己是霍相贞的心病,可是没想到霍相贞居然真有狠心刮骨疗毒。另一只手从副官腰间又拽出一把手枪,他不由分说的对着卫队士兵开了火,同时对着自家卫士喊道:“霍静恒要杀我!”
此言一出,连家卫士立刻抄起了家伙,开始护送连毅向外冲锋。枪声登时连成了片,而连毅将手中两把空枪向下一掼,一边疾行一边向旁伸出右手。随行副官立刻将上满子弹的轻机关枪送到他的手中。率先踹开大门冲出院子,连毅端着轻机关枪对着卫队开始扫射。卫队将连宅包围了大半天,一直是平安无事,早已懈怠。如今忽然遇袭,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成群结队的中枪而倒。宅子后头的援兵想要赶来支援,然而又被连家卫士的火力压制住了,竟是寸步难行。在这短暂的空当里,副官不知从何处牵来了马。连毅踩了马镫飞身而上,一抖缰绳直冲向前。身后卫士纷纷也上了马,一路快马加鞭的紧随而上。大街面上立刻乱了套,连毅不管不顾的催马飞奔,马蹄子踏着人头走,冲出了一片鸡飞狗跳哭爹喊娘。
他知道自己和霍相贞早晚要有一仗,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他说他知道得多,其实自己心里明白,也没有那么多。既然没有那么多,就得处处先下手为强。一旦霍相贞真把警卫团调进京城了,他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一支卫队挡不住他,一个警卫团却是足以把他弄死在北京。趁着警卫团还在路上,他得赶紧回他的大本营去!
二十分钟之后,连毅出城的消息传到了霍相贞的耳中。
霍相贞还坐在写字台后,马从戎气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极力想要把话说得有条有理:“派过去的卫队,死了能有一半。顾承喜倒是没事,但是因为没能看住连毅,他吓得不敢来见大爷。”
霍相贞没把顾承喜往心里放,只知道连毅终于先动了手。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屠杀帅府卫队,连毅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