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晟在书房里处理些公务,王妃梅若兰给安晟端来参汤。梅若兰是梅尚书之女本是与应太史之女应水同为侧妃,只是十七年的变故后晋封为王妃。梅若兰年近四十依旧风韵犹存,也很注重外表,衣着奢丽发饰华美。
“王爷,歇会吧。”梅若兰将参汤的盅碗放在了桌案的一旁,嘴边挂着不自主的笑道:“今日除夕,羣儿要回来了呢。”
安晟搁下毫笔抬手轻揉了额角,几日来阴沉着的脸难得微微放晴:“羣儿去尉城也有一年了吧?”
“可不是,念死臣妾了。”说着梅若兰便掏出绢帕拭了下眼角,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十分惦记自己的孩子了,一年不见只有书信这思子之心可想而知。
“如今羣儿都二十有二了,今个儿回来王爷就不要让他走了,给他选个好姑娘把婚事办了,臣妾可想抱孙子了。”
安晟一扬眉,抱孙子?“随他吧。”
梅若兰嗔怪道:“王爷,你对羣儿真是不上心,对这些公务倒是更上心些。”
安晟疲惫的叹了口气:“燕国刚定,收归的军队编制,小地方乱动都需要处理。”
“这些我可不懂,我只想我孩子好。”说着梅若兰再度端起参汤说道:“王爷先喝了这参汤吧,回来几日也未曾见你合过眼。”
安子羣是在晚膳准备开始的时候才风尘仆仆的回来的,一身浅灰的儒服,鬓角满是风尘却神采飞扬的从马车钻出来,除了王府的大主子几乎所有人都站在王府外等候着。
安子羣一眼就瞧见一身绸紫锦衣的安子徵,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忍不住都咧嘴笑了,上前互拥了一把安子羣按着安子徵的肩膀笑道:“哎哟,你小子十八岁一下子就长得与我一般高了,我记得一年前你明明矮我一个头的!”
“哥,你别胡扯好吗,最多半个头!”安子徵也笑乐了,自从二哥死后,只剩他们兄弟二人安子徵都倍外珍惜。小的时候他们三人每逢元日,两个哥哥都会带着他偷偷溜出府外玩,要么一起点烟花。记得有一年不知是烟花出了什么错,点燃后居然没升空而是在地上炸开了,是二哥和大哥一把护住了他,幸好那些飞射的火花威力并不大三人都没什么事。
他是父王最小的孩子,两个哥哥都宠着他疼爱着他。
“哥,快走,父王可要等急了!”安子徵一把拉着安子羣,连拖带拽的拉到了用膳的正厅连洗漱一番的时间都不给安子羣。王爷坐在主位上,王妃和侧妃坐在两旁,身后立着一排的仆人。每个人都是笑意满满,混着将大厅照得明亮如昼的烛光说不出的温馨暖暖,安子羣连日赶路本是疲惫不堪却被此景暖得心都要化了,离府一年他也是思家情切。
安子羣与安子徵两人规矩的行过礼后落了座。林中这才吩咐上菜,婢女们端着佳肴鱼贯入厅,将菜摆好替主子上了碗筷后众人才全部退下。王爷对下人亲和大方,下人也是有父母子女的,所以每逢佳节团聚的饭时安晟都不会要他们伺候,年年如此。
梅若兰替安子羣夹了些菜便问起了这一年来在梁国过得可好。安子羣笑着回道:“娘亲不必担忧,羣儿懂得照顾自己。”
“是是是,羣儿不小了,不需要娘了。”
安子羣朝梅若兰和安晟谄媚的笑道:“是是是,羣儿知道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嘛,羣儿也很敬爱娘亲和父王的。”
安晟沉了下眉头又松开,冷哼道:“哼,慈母多败儿。”
另一旁的侧妃应水忍不住也笑道:“王爷就会煞气氛。”安子徵夹了只大鸡腿自个啃起来道:“大哥你不爱我吗?”安子羣直接赏了安子徵后脑勺一巴掌。
安子羣随后正色道:“真的无须担心羣儿,梁国与我们盟好,尉城并不苦也无战争,且我只出某划策也不上战场。”说完安子羣往门外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
梅若兰疼惜道:“要是上战场我就不会让你去了。”
安晟道:“男儿自当要建一番功业。”
用过晚膳,安子徵和安子羣与安晟一同来到祠堂给安子鑫上把香。祠堂冷清与外头的氛围格格不入,特别显得哀寂。祠堂的香火贡品其实从未断过,可是过年总是该来看看的。
安子徵捏着香,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对着那灵位牌说道:“二哥,过年了,不知道你那热闹不。”安子羣真想忍住不笑:“二弟,有自己的娘亲陪着肯定已经被疼坏了,自个要自制点啊,别被宠坏了,父王的藤条可是依旧厉害的。”两兄弟说话都是平常的样子,就仿佛对面那不是一块灵牌而是活生生的安子鑫。
安晟黑着脸,将香上了,鑫儿在他心中是个优秀的孩子。
站在安晟身后的安子羣又往门外扫了一眼,终于没忍住小声问道:“那个人呢?”那个总是会随着父王的寂落身影呢。安子徵会意低声回道:“哥,征燕的时候就没回来……听说终在天雪山了。”
安子羣不可置信声音略高道:“死了?”安子徵点点头:“那些将军都这么说的。”
安子羣终是叹了口气,以前他很少欺负那个人,可是他也从未制止两个弟弟欺负那人。“死了也好。”语气听起来倒像松了口气般。安子徵不明的望着安子羣,安子羣摇了摇头。
可安晟心里却是一抽,终是不可抑制的痛了起来。
第4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