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谁说我打他了?”张程把餐盘“咣”一声搁桌上,“我倒是有那心,谁借我个胆?”
“没打就好,”秦礼言说:“你老板说了,他原谅你的过激行为和对他名誉的诋毁。”
张程眼睛一亮,“他原谅我了?可我不原谅他!”
“到底出什么事了?”三人都丈二和尚。
黑眼镜一言不发,喝了口汤,太烫,抓起秦礼言的书当扇子扇。
秦礼言看着直心疼,“你倒是什么都敢随手拿来用,把书还我。”
“你就抠门吧!”张程把书扔过来,小言一时没接稳,“吧啦哒”掉到了地上。
话说食堂的地板向来都是最精彩的,昨天红烧鱼今天熬排骨明天炒鸡丁,饭粒蔬菜随处可见,油盐酱醋从来不缺。
秦礼言惨叫一声“啊!……”大骇失神冷汗直冒,慌忙把书捡起来,油污满纸惨不忍睹,秦礼言青筋暴露,指着张程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看这架势,其他人跟着一齐紧张。
李群说:“这是线装书,还是本古书,弄脏了得赔巨款。”
秦礼言一把揪住黑眼镜的领子死活不撒手,扣得张程快要窒息了,他刚想说:我赔还不行吗?却猛然大叫:“啊!……”
反而把秦礼言吓得心惊肉跳,回头一看,楚副教授正笑眯眯地站在食堂门口。黑眼镜一跳三尺高撒腿就跑,秦礼言想捞没捞着。
3
“做了坏事还想跑?你站住!”秦礼言跟在后面就追。拐过一个弯,出了小门,再看黑眼镜,早跑没影了。
秦礼言心力交瘁地回来,痛心疾首地轻抚书本,试图把油渍擦去,怎奈污垢顽固,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秦礼言沮丧地看看高伟成,再看看李群,低头继续擦。
高伟成按着他的手,说:“别忙了,奥妙都洗不掉的东西你把纸擦破了都没用。还是想想其它办法吧。”
楚副教授不慌不忙地走到秦礼言身边,秦礼言心说:都是你害的,果然是个天怒人怨的耗子精。
楚副教授拍拍小言的肩膀,一脸真诚地安慰:“这件事情,张程该受到最严厉的谴责,虽然身为他的导师,但我绝对不会姑息这种逃避责任的行为。”
秦礼言觉得他简直就是手持天平的公正天神,“楚老师,您会帮我抓住张程吧。”
“是的。我会不遗余力地帮你,张程往哪里跑了?”
“我不知道,可能是教学区。”
楚副教授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穿过食堂,拐了个弯,从小门出去了。
无精打采地回了宿舍,秦礼言躺在床上发呆,懊悔得直想把天花板上的吊扇拽下来,不停地质问自己:干吗借那本破书?借就借吧,干吗带去食堂?带就带了,干吗要弄脏?脏就脏了,干吗要在大庭广众之下?
秦礼言猛然跳起来,对着书桌狠命地锤了一下。“终于找到问题的结症了。”
秦礼言瞪着《季历伶考》,其实比玷污书本更严重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就在一个多小时前,秦礼言从书上撕下了一张纸,可关键是——那是秘密行为,这次可是有目共睹人脏并获逃无可逃啊!要想瞒天过海根本不可能。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收买人心?李群和高伟成犯不着帮着学校不帮我。食堂里还有谁看见了?”
秦礼言开动记忆闸门使劲回想食堂里还有谁,再想想自己平时没得罪什么人,“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学校不会拿我怎么样吧?”
秦礼言刚安下心来,突然像遭了雷击一样浑身颤抖,“楚老师……还有楚老师……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秦礼言哆哆嗦嗦倒了杯水,还没送到嘴边就洒了一身,把杯子放下,自己安慰自己:“不怕!不怕!楚老师说他会帮我,我相信他!我相信他!我相信他……才有鬼!”
急忙跑到办公区,找到楚副教授的办公室,黑灯瞎火一片寂静,秦礼言扭头跑到教工宿舍区楚副教授家,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回应,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小言啊!怎么有空上这里来?”
秦礼言听见有人叫自己,猛一抬头,看见面前正戳着老白菜梆子。
秦礼言呵呵笑了两声,“老师,您老身体可好,好几天没见到您了。”
老头笑容满面,“劳你挂念,很好很好。你要有事,我就不留你喝茶了,记得明天交论文。”说完,老头哼着小曲拐进楼道,远远听见他乐呵呵地跟人打招呼:“老钱啊!这是出门赴宴啊!”
秦礼言终于回过神来,“我干吗对老梆子这么客气?我该兴师问罪!”刚转身走了没几步,想想,又停了下来,别小东西没找着,再被老东西翻出那条大逆不道的短信,强词夺理骂一顿,这不没事找事吗?
期期艾艾回宿舍,敲了敲黑眼镜的门,不出所料渺无回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耗子精逮到。
凄凄楚楚回屋坐在电脑前,秦礼言先是发了会儿呆,知道拖下去只能是自己倒霉,硬着头皮开始写论文。
打开word,先点开“工具”查看“字数统计”,居然只有两千多个字!秦礼言懊丧不已。翻翻资料,把有用的全抄上去,翻到《季历伶考》时,心情恶劣之极,随手打开,居然看见某页第一行写着:“男伶娼尤,委尊承恩,时之风,利使然,乐籍趋之若骛……”秦礼言联系前后文,把这一章节阅读一遍,大致的意思是说:明末男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