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激怒?或许吧。当你在什么也再不想要的时候,这个世界或者另一个世界,在你看来,差别也就不是那么大了。
最近君泱总会莫名其妙做一个梦,梦里边,自己是一介游魂,飘荡在森冷宫闱之中,冷眼看过一年一年,在这个地方,除了人不同,物不同其余什么也没变。就这样一年一年过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不出这地方,也记不得自己缘何一直只能飘荡,但她就是这样呆着,日复一日。这个梦,有一大段的时间都是无聊的,唯独梦至尾声,她会飘荡到一个地方,那里有一处花架,上边缀着很好看的紫藤花,而在紫藤花开的地方,有一个人像她伸出手,将她牵过去,对她微微浅笑。
他在等她。
只是,每次这个时候,她就会醒了,刚刚见到他,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就会醒过来。醒过来那一瞬间,回想起这个梦,君泱总会觉得还不如再不要醒来,也许吧,沉浸梦中的那种感觉,像是死了一样干净,比起如今景况,反而让人安心。
也许这是他给她的暗示吧?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君泱浅浅笑笑,“皇上怎会这么想?故意激怒……君泱哪里有这个胆子。”
她面上的笑意轻松淡然,看在刘骜眼里却如同烈酒,直接的浇在了他心头一团火上,让他更加震怒。或许人在极致的时候脑子总会更加好用,这一瞬间,刘骜将她自重回后宫之后的很多事情串联起啦,忽然便解读出许多从前面上看起来像是巧合,实际却有些奇怪的东西,不止是马婕妤和苏眉,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刘骜甚至觉得连她初时与他相遇都像是精心的安排,曾经看着的偶然,如今想想,竟刻意得可怕。
“哪里有这个胆子?呵,背着孤与定陶王私会结情,你有什么不敢!”
“哦?”君泱抬眼看他,眸色沉静,“既是这样,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我?”
如何处置……如何处置?
刘骜猛然一顿,不知怎么,心底忽然生出一阵无力感来。lt;gt;
往日里,若是时候晚了,他大多会在建章宫睡下,不想今日,夜色已经深成这样,他还是来了安处殿。不过是想与她同塌而眠,不过是想要见一见她,不过,不过是想告诉她一个自己的决定。
是啊,决定。
想到这里,刘骜忽然冷冷笑开。
今日来这安处殿,是做什么的,真是差点就忘记了。
是啊,是有大臣上奏,如今后位空虚,而后宫并非无人,才能者众多,实在不宜让皇后之位虚空在此,这样下去,怕会引起后宫之乱,长此以往,易扰乱人心。
眼前的女子容色淡淡,似乎什么也引不起她半分兴趣,如果这个时候,他告诉她,他的决定……能不能打破她的平静呢?
“你可知道,孤甚至考虑过……”
君泱低眼,望向自己的手,“皇上要问什么,君泱不知道。但不知皇上可知道,君泱这一双手,做过什么事情?”顿了顿,君泱笑笑,忽然站直了身子,上前几步,与刘骜拉近了距离,“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君泱的心思,我也无意再隐瞒下去,索性把什么都说出来吧,谁也都轻松些。”
“自回宫之后,皇上待君泱不是不好,只是每每见到皇上这张脸,总容易叫君泱想起皇上曾对我做的事情,每见一次,都觉得恶心难受。但就是这样,却也不得不见,皇上可懂君泱的心情?是,君泱憎于皇上,市井之间最恶毒的诅咒,莫过于咒对方断子绝孙,但皇上怎么可能……嗤,说是这样说,不过真要说起来,皇上前些日子喝的羹汤里边,君泱稍稍动过手脚,皇上怕是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说着,君泱笑笑,眉眼弯弯,极是讨喜的模样,“本来还想说些别的事情,但是唯恐惊了皇上圣体康健,故而想起缄默之贵。lt;gt;此番,君泱这点小小的报复,还请皇上笑纳。”
许久没有说话,因为震惊而垂下的眸子里闪烁出凛然的杀意,刘骜隐在袖中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声音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你说这些,当真不怕孤杀了你?”
怕?君泱微笑,她求之不得。
死能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只可惜,就算遍体鳞伤,对这个世界再没有半分留恋,却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选择死亡。很久以前,那个男子对她说的话,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见她模样如此,刘骜恍然,忽然钳住她的下巴,“你是希望,孤杀了你?”
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君泱笑意盈盈,“怎么会?君泱对这条命还是很珍惜的。”
君泱面带微笑,一如往常,心底却不由得生出一种叫做解脱的感觉。说出这些话,或许一切都结束了,而她也终于可以去找那个人。她没有自杀,这是她答应过他的,她不会自杀,所以这也不算是违背誓言吧?念及那人,君泱的眸色稍稍放柔了几分。
这样明显的变化,刘骜怎么会感觉不到呢?这样激怒他,她明明是希望他杀了她。
“是吗?”刘骜不怒反笑,深深望进了她的眼眸,“既是这样,夫妻一场,孤又怎么好不许你这最后一件事情?你想活着,孤便让你活着,活得……越久越好。”
察觉到她眸中一份惊异,刘骜勾唇,那抹笑意却显得薄凉。
呵,你想死,孤偏偏不让你如意,孤要你在这深宫之中孤寂到老。
君泱皱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她说了那些话,他怎么可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