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日复一日的等下来,却谁都没有来,昔日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孟嬛已死,那些中立摇摆对著谁都不放过冷嘲热讽几句的人也不见踪影,而与自己交好的、陪自己度过王府中最艰难那段过往的韩瑞风也没有来。
并不怨怼,可难免怅然,一如今自己这步田地,为求自保可以理解,可理性可以理解,感性就只有怅然了……
“主子,刘太医说了,这保胎药要趁热了喝,”别人喝药都像喝毒似的,皱著眉头恨不得一口直接灌进去了事,奈何凝轩却好似品酒似的,慢条斯理一小口一小口的浅酌,原本热气腾腾的药汁此刻已凉了大半,小德子头疼,“奴才给您再去热热吧。”
手臂一扬,躲过小德子上前要来接碗的动作:“你也别在这耗著了,你是宫里的人,去求莫言,他会给你指好差事的,在我这,迟早也是受连累的命。”
小德子动作一滞,唇瓣微抿:“奴才去给主子热药。”
端过纳兰轩手上的汤药,小德子快步离开,却不料行色匆匆竟与不声不响走进大殿的莫言撞了个满怀,大半碗的汤药全泼在了莫言身上,手上一滑,瓷碗匡当一声砸了个稀烂,重心不稳,避无可避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小德子疼的直龇牙。
“做什麽冒冒失失的!冲撞了莫大人你担待的起麽!”跟随莫言身後进殿的宫人立马跳起来怒斥道。
莫言手一扬,制止住下属欲大放厥词的意图。
(11鲜币)第一百章 寿宴.圣旨 中
第一百章 寿宴.圣旨 中
应声抬头,左八人右八人的宫人声势浩大,最前面则是封玄奕真正意义上的心腹,紧随其後的十六人低垂著脑袋恭恭敬敬,眼观鼻闭关扣扣关心的一言不发,而莫言,则一脸泰然,不卑不亢不骄不躁,有时凝轩不禁感慨,这样一个人只是作为一个根本不具人权、可以被随意呼来喝去、生杀予夺的,实在是浪费了。
莫言还维持著一手扬起制止身後宫人放肆的动作,而另一只手上,一卷被折叠的一丝不苟恭恭敬敬的黄色卷封,纳兰轩是再熟悉不过的,恩赐给予、无上荣耀是它,绝情绝爱、冰冷杀伐也是它,心里早有一丝了然,多日的等待,等的就是这一刻,一道圣旨,三言两语,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是去是留,是生是死,只是这对於纳兰轩来说,早已不重要,那既定的结局,早已毫无威胁。
恭敬的跪地,揽月宫正殿上,一屋子的人仿佛都问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好似大祸临头般一脸的颓败,刹那间只听得见莫言展开圣旨时发出的沙沙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月十七申时合宫夜宴,各宫嫔妃皆与之,钦此。”
当宣读後再次被叠放整齐的圣旨被莫言恭敬的递到纳兰轩的手上时,一宫上下那屏住呼吸等待的噩耗未至,众人整齐划一的释怀轻呼,倒是纳兰轩一反方才正定自若的模样,一脸诧异的抬头,脱口而出:“只是这样?”
莫言千年不变的寒冰脸上罕见一丝冰雪消融的动容:“贵君不要多想,好好保重身体才是,今晚的夜宴千万可耽误不得,奴才这就先行回宫覆命去了。”
直到莫言声势浩大的来,短暂的停留又迅速离开,一宫的宫人虚惊一场後又恢复生机,干劲十足的忙前忙後,可纳兰轩却始终错愕著,越是这样,他越摸不清猜不透封玄奕的心思,他到底打算干什麽,从卑微的奴才到一朝的臣子,从军功赫赫的少年将军到圈在深宫的男妃,从圣眷优渥的宠妃到气质不屑的人妾,起起落落间,纳兰轩是真的不明白也看不清了,一次一次告诉自己不要沦陷,一次一次告诉自己要警觉,一次一次深切的知道他是何等的危险,可却还是不明白,猜不透,弄不明,是什麽时候,又再一次身在局中而尤不自知?
合宫夜宴,无论哪一宫都重视的很,恨不得各个花枝招展勾魂夺魄、让皇上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当然,要是能让皇上的眼睛就长在自己身上,那是最理想的状态,穿红戴绿花团锦簇,晌午刚过,圣旨传过後宫每一个角落,顿时平日里死气沈沈大的好似连个人气都没有的禁宫内好像炸开了锅,无论哪里都可以见到宫人们忙前忙後慌乱紧张的样子,各式各样新潮罕见的段子,各种各样平日里连见都没见过的珠翠,就连小德子也跟著凑热闹,只可惜作为当事人的纳兰轩虽然还算凑合著配合,却不怎麽积极,这可急的小德子直跳脚。
“主子,您说今晚您是穿这天青水纹长袍配月白丝纹长褂呢,还是这红底黑碎花长袍配金丝赤纹风衣?还有这封腰,是银丝滚边儿的好,还是素色镂花的好?还有发簪──”
纳兰轩一个头被弄的两个大,指了指身上的一身:“我觉得这一身挺好。”
小德子一脸凝重的走过来,不知是被纳兰轩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是摸准了纳兰轩就是那种雷声大雨点儿小有时候连雷声都懒得有的脾气,虽然人前人後都是一样的手脚麻利勤谨恭敬,只是这人後的用词和举止上明显比人前显得“放肆”的多。
“主子是想听真话还是好话?”
对於小德子,从最初的戒备到如今的放纵,纳兰轩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只是本能的相信他不会背叛自己,而这本能和信任建立在何种不堪一击的脆弱上,任何人都会後怕,而纳兰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