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格特一句“你比我大很多,莱昂”被堵住了,他试图用年纪争取到优势,可是回头想想,这个理由好像不够有说服力,而莱昂纳多的理由似乎更无懈可击。
“好吧,好吧,如你所愿。”沃格特摊摊手。
“放心吧,沃格特,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你想象成金发碧眼的美人……”莱昂纳多高兴说。
沃格特向他比了一根中指。他的长相本来就成熟英俊,眉边的伤和绑了绷带的手给他添了一抹彪悍冷峻的味道,即使做出这个动作也不显得猥亵反而充满男人味。
撇开性别不谈,沃格特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性格和外貌并重的美人。
两人按着剧本的要求,面对面坐下,互相瞪着对方。酝酿了一下气氛,他们一起对马丁点点头。
马丁手一挥,示意他们开始。
“你平时说谎吗?”莱昂纳多靠在椅背上,双手呈塔状交握在胸前。他深深皱着眉头,声音沙哑问。
沃格特知道他在说台词了。沃格特没有把自己代入“女人”的角色,而是一个富有人情味的心理医生——没有其他心理医生的那种无机质,冷酷沉着地听着病人的心声判研对方的病情的置身事外感。
但同时,他也是专业的。所以他在愣了一下后,机灵地反问:“为什么?你说谎?”
“不,我在问你会不会说谎。”莱昂纳多却不允许他逃避问题。
沃格特立刻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是个聪明的家伙——不能随便糊弄,他想了想,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诚实和事实不是同一个意思。”
莱昂纳多立刻像捉住把柄一样笑了:“是的,你说谎……你说谎……这是为了做好事,谋取私利,还是只是为了玩玩?”
沃格特并没有因此觉得羞窘。他不是一个道德家,他没有站在一个道德制高点上俯视病人的行为。他希望他的专业和态度能帮到有需要的人。
沃格特温和说:“我认为有人这么做是为了让事情平稳发展。”他没有评判说谎这件事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对方是一个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他们都很清楚这个世界不是黑与白那么简单。即使对方曾经是一个罪犯,他也认为他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ah……”莱昂纳多顿了顿,因为他感觉到沃格特所传递的那种包容和关怀,这让他本能地竖起身上尖刺:“所以,你有酗酒的父母?”
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沃格特扬起眉,不动声色:“你有?”
“没有。”莱昂纳多耸肩。
沃格特看着他精神涣散的脸,没有被他带到他的节奏里,而是带着安抚说:“我们还是谈谈你的感受吧……”
“我的感受……”莱昂纳多茫然地喃喃说,“我的感受……”
沃格特认真地看着他,无言地给予支持和鼓励。
莱昂纳多眼神迷蒙:“你坐在那里,和一个杀人狂在一起,杀人狂,你的心率会急速提高,你的手,很镇定,我在监狱里发现,我的手,不会颤抖,永远不会……”
“为什么?”沃格特握住他的手,缓声引导。
为什么?因为他懂得伪装成一个罪犯,因为他知道怎么和罪犯待在一起并且不会让他们认为他软弱可欺,因为他还有良知,因为他还记得他成为一个罪犯是为了什么,他不会因为走进监狱而真的认为自己是罪犯。虽然无数的压力不停在挤压他,但他没有因此而放弃自己。
但这一切,比利可以对玛德琳说吗?
不可以,即使“她”是真的希望能帮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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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来的时候,出门的是个警察。”沃格特扮演的比利这么说,很肯定的语气。
莱昂纳多的玛德琳问:“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个警察?”
沃格特充满嘲弄说:“难看的头型,不懂穿衣服,下流的家伙……你也辅导警察?”
莱昂纳多的表情难以言喻,因为玛德琳的男朋友是一个警察,而她不觉得她的男朋友有比利形容的那么糟糕。
“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莱昂纳多小小反击了一下,“像你这样的比较少见,你是被警校踢出来的。”
“为什么?你应该找个更好的工作,ah?”沃格特神经质笑了笑,突兀地说了这句话。他看着莱昂纳多的眼神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逗弄。
“是吗?”莱昂纳多不舒服地动了动,又忍不住好奇问。
沃格特却没有解释,似乎很感兴趣地接着前一个话题:“他们都来这里……大哭一场?你那些警察病人?”
“有时候是的……没错,当然,他们有时会来哭一场,如果他们有家庭问题,或者用过他们的武器……”
“用过他们的武器?”沃格特好笑地重复他的字眼,“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他们中当警察就是为了开枪,大多数人,但是他们看多了电视,以为在开过枪后都需要痛苦一场。没有哪个比警察更蠢了……电视上的那些警察不算!”
莱昂纳多沉默地看着他。沃格特笑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笑容一点一点从脸上消失,眼里带上讽刺。
可是莱昂纳多知道,他讽刺的对象不是那些陌生的警察,而是他自己。比利说警察是最蠢的家伙,可是他为了一个警察的名头,心甘情愿成为一名卧底,每天游走在危险的边缘。最蠢的其实是他自己,而且他还打算继续蠢下去,因为这个身份是他仅有的正义,是他仅有的证明自己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