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玹这才发觉自己荒唐惯了口不择言,触了秦柏底限,忙转过身来认真作揖赔礼,道:“是表哥不对,今后再不提起此事。”
室内短暂沉默,秦柏终是叹道:“倒也不是着恼于你,只是不想再提起旧事……去年的事情你也知道,那次练兵恰遇上了暴雨滑山,营地里损伤惨重,我又伤了膝上筋骨。当时都在山里,军医不过简略包扎了事,然而自那之后总是使不上大力,下盘不稳便再无法习武,所以如今也只是简单的修气强身。偏偏姐姐对习武一直独钟,去年年底还顶着我的名号随父亲出兵,当时不过是好玩儿,然而春上有一次上战场,她跟先锋军出战,智擒敌军将领,便打出了名号,父亲的手下将领皆以秦公子唤她,以示尊敬,便闹成了如今这般。”
韩玹:“……我还一直纳闷呢,皇祖母夸你小小年纪勇武不凡,竟是表姐。”
“这事迟早隐瞒不得,若闹大了,那可是欺君之罪,舅父怎如此任性?”韩玹简直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了。
秦柏苦笑,幽幽道:“是啊,欺君之罪。”
“算了算了,到时再做道理吧。”韩玹也无奈了,“不过我还是奇怪,难道表姐上战场,也带丫头给化妆成你的模样吗?”
秦柏这才笑了起来,道:“迟早你能知道的。”
这一家人可真是……
韩玹看他心思惆怅,也不好再多提,便随口问道:“我看你这里书籍倒是不少,应该也藏着好的琴谱吧?”
秦柏回过神来,蹙眉道:“又做什么?莫不是……想要了去送那个绯衣?”
“嘿嘿……”韩玹哥俩好的伸出爪子去搭秦柏的肩膀。
“免谈!”秦柏冷冷挣脱道。
韩玹陪笑道:“好表弟,除了你还有谁能帮我呢?”
秦柏深吸口气,抬头看向韩玹。
二人凑得极近,韩玹甚至闻得到秦柏呼出的清浅气息。秦柏刚刚十五岁,拔条儿也迟,如今尚是少年模样,脸部线条柔美秀气,连肌肤都莹润细腻,全不似男子刚硬,双眸更是明亮剔透,似能洞视人心,长长的睫毛轻轻一扑,竟若扑在人心尖上一般……韩玹心头微荡,下意识退了一步。
秦柏丝毫不觉,只自顾思量,终是叹道:“罢了,找与你。”
韩玹想着必是因他刚刚扮作柔美女子模样才被蛊惑,便暗暗定住心神,拱着秦柏去拿好东西,果然见他从架子最高处取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下来。韩玹眼前发亮,忙伺候他放在桌上打开,便见里面躺着一套琴谱,瞬间大悦,笑道:“就知道你有好的。”
秦柏随手又盖了回去,默默推与韩玹道:“《南风歌》给你,你拿什么好东西来换?”
韩玹眉尖轻跳,道:“《南风歌》……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倒是应景儿!如此多谢小柏了。”
秦柏:“……”
果然又耍赖,看在你一介纨绔竟能随口成诵的份上,便先行送你!秦柏无奈想到。
韩玹虽然嘴上耍赖,但他也知道秦柏将心爱之物想让,全的是两人的情意,这份心也的确令他感动。是以回家之后,隔日便特意使唤人请秦柏到府来上。秦柏见来请之人讲得认真,却不好辞,见了韩玹方问道:“不过一二日,又有何事?”
韩玹扬唇一笑,却不说破,只道:“有好东西送你,随我来。”
秦柏不置可否,他见的好东西也不少,韩玹若真有好的,还从自己手上搜刮去送人,不过看他兴致好,只得尾随去了后院:“是旧年应我的好物儿?”
“嗯。”
郡王府的后院地势开阔,放眼望去竟是漫无边际,远远一列马厩,却是一个小小的跑马场,秦柏见了暗自感叹。
☆、第23章
下人牵过一匹骏马,韩玹上前亲昵的摸了摸它的鬃毛,笑道:“小柏,来看。”
秦柏走近些许细细端详,不由大惊:“足不践尘,日行万里——奔霄!”
“嗯哼……送你。”韩玹见秦柏惊异之状,心情大好,伸手在他下颌轻挑了下,“用它换你的《南风歌》,柏少爷可还满意?”
秦柏依然呆滞状,半晌方道:“送,送我?”
韩玹笑了起来,道:“少见你有失态之状,看来这是满意了?”
“你舍得?”秦柏回过神来,还是不大相信,眼巴巴看着韩玹问道。
韩玹看他模样,只觉好笑,平日里见他惯来老成,如今怕是真应了心,却显出了这般小少年之状,目光清澈通透,神色不染尘俗……不觉又有些心猿意马。
韩玹大吃一惊,暗暗压下心头别样心思,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方回过神来。
虽说韩玹只大秦柏不到两岁,然而高出他多半个头不说,肩宽臂长,腰腹精健,早已是成年男人体态。此时看秦柏小模样儿,径自伸臂一揽将人抱了起来,直接送到了马背上,递了马鞭给他,笑道:“来,试试看。”
秦柏心情大好,回头对韩玹一笑,大喝一声“驾”绝尘而去……
韩玹看着白衣少年纵马远去,笑容渐隐,想到那日秦柏所言旧年往事,看来那腿伤还是留了根,知他不能学表姐肆意张扬,只怕已成心头铭刻之痛。他分明也是出身将门,胸襟豪迈,偏又习武不能,否则以他聪慧,必是惊才绝艳将门英豪……
韩玹胡思乱想,眼前兀自浮现秦柏那无意间回眸的淡雅一笑,不由叹息,神色恍惚。
韩玠刚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