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这五十文钱老四媳妇你收好。”张婆子接连数了好几遍,才将钱推到柳橙面前。她环顾一圈,对着其他三个儿媳妇说道,“你们也别眼红,等老大他们赚到钱,一样有你们的份。老三媳妇,你刚来,那只山鸡的钱就不分你了。”
方天林自是不会介意这点小事。原主算是沈家买来的媳妇,这家人没把他当个免费劳力可劲使唤已经不错,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不借机找补回一二,怕是其他几个儿媳妇都会有意见。
广延村附近十里八乡,农户条件都差不多,娶媳妇聘礼花费大多也就二三两。方天林父母可是收了沈家足足五两,还连一点嫁妆都没给,算是等于变相断了亲。
没有娘家支持,若碰上难缠的婆家,这日子可以想见得有多难过。
方天林不是那等随意任人揉搓之人,但碰上个还算讲理的人家,他也不会吃饱了撑的无故挑起事端。那只野鸡也就两斤多重,卖的银钱估计连三十文都未必有,他并不看在眼中。
但当他瞥见柳橙美滋滋地将五十枚铜钱收进怀里,姚大嫂和陈二嫂都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便不这么想了。他估摸着,儿媳妇想有个进项应该不太容易。
方天林想的没错,不光是广延村如此,整个靖朝都是这样。没分家前,钱财都掌握在公婆手中,儿子媳妇攒私房都得避着人,一旦被公婆发现,估计就有得闹了。
第6章
张婆子分给儿子媳妇的钱并不多,应该说很少,但这钱是过了明路的,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用,无论是加餐,还是添新衣裳,张婆子都不会管。更重要的一点是,家里人该有的,他们都会有,并不会因谁多得了钱,就让谁往里头贴补。
就这一点,沈老爹和张婆子便广受好评。若不是沈家河身体有缺陷,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说上媳妇。毕竟比起一辈子的幸福而言,这点好处实在不值一提。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见钱眼开,贪图沈家给的聘礼,只是他们都瞅准沈家河不好娶媳妇,一个个狮子大张口,怎么谈也谈不拢。沈家家境在农户中也就一般以上,不可能为了娶儿媳妇,就把攒的家底全都花光。大家还要过日子,万一谁有个病痛,让他们上哪找钱去?
将钱收好后,沈老爹示意大家开饭。
土豆炖鸡闻着很香,吃进嘴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不是陈二嫂厨艺太烂,实在是穷给闹得。盐价太高,要五十文一斤,大家都是能省则省,连咸菜疙瘩都是限量供应。忘了说,腌制咸菜的盐要便宜许多,和平日里吃的盐不是一回事。
方天林想着,估计这些咸菜不能多吃,限量倒也不错。
饭后消了消食,方天林便挑了一副空桶去埠头,后边跟着沈家河。
沈家河原本不同意,方天林是新媳妇,虽然是个男人,广延村这边也没那么讲究,到底是刚进门,在野外袒胸露背有些不像话。只是他反应慢,和之前几次一样,一说两说,便被媳妇说得晕头转向,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按着媳妇说的做了。
有类似想法的可不光他们,方天林和沈家河到时,清水埠头这边已经围了好些人。大家都懂得适可而止,每人最多挑一担水到边上去淋浴,洗完后还会挑一担水补上。
“家河,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都爱拾掇自己了。”
有人和沈家河开玩笑,沈家河一律笑容以对,很好地掩藏了他反应慢半拍的缺陷。
方天林在心中为便宜媳妇竖起大拇指。每人有每人的活法,想着避开缺陷,至少证明沈家河本人并不笨,只是瞧着容易让人误以为他老实好欺负。
广延村是个大村子,人口不少,住的也比较分散,但附近只有这么一条沙河。就跟河名一样,这条河少有清澈见底的时候,基本上常年都混带着泥沙。
现在沙河水并不算浑浊,真正看着就让人倒尽胃口的是每年夏日的雨季。那个时候,水流量很大,整条河一眼望去,都是黄色的,跟方天林记忆中的黄河有得一拼。不过,沙河比黄河小了许多,最宽处也只有六七米,窄的地方甚至人都能跨过去。
如此不起眼的沙河,偏偏是沿河诸多村庄赖以生存的源头。若没有这条寒碜的河流,广延村一带估计田地都得荒芜。人缺水会渴死,庄稼也一样。
别以为一担水很多,村民用的桶是那种在井里打水的桶,很小。方天林不怎么痛快地洗了个凉水澡,最后擦干净身体。他总有种感觉,似是白布巾带了丝黄色。他就着最后一点光亮,拿过沈家河那一方看了一眼。他没看错,沈家河那条布巾已经泛黄。
这不是没洗干净,而是水质的原因,长年累月积聚下来,估计怎么洗都洗不去上面的陈垢。
方天林又对着沈家河的牙齿看了半天,发现并没有出现一口难看的黄牙,吃水上想来还算凑合。
趁着天色发暗,方天林借机从水空间抽了些水出来,先将两只桶清洗干净,再趁人不备灌了个半满。
沈家河自告奋勇挑起担子就走。这次,方天林没有阻拦。春末夏初,晚间气温还有些寒凉,能出来洗凉水澡的汉子,都有一副好体格,沈家河也是如此。
一个白天过去,方天林不再如之前那样瘦得像根竹竿。对于他这么大的变化,沈家人以为是自己记错了,要不然,哪有人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大变活人?至少方天林从早上出现在沈家人面前开始,性子如一,并未出现性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