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计算机专业的学生,不知死活地想转行学美术。家里不支持。结果他和家里闹翻了,把仅剩的生活费花得精光。
他整理好自己,回到沙发前坐下,见小孩瞪着自己,陈鸥正在给他擦脸上的松饼渣。
他向小孩做了一个吃饱喝足洋洋得意的鬼脸,小孩瞪着他,一下子推倒了茶桌,一壶热茶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水溅了出来。
陈鸥矫健地把孩子抱起来,扛到肩膀上。热茶大部分都溅到了他的裤腿上,他却恍若无觉,只是焦急地查看孩子有没有事。
夏尔耷拉着脑袋,他最喜欢逗孩子和狗。但不知为什么,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孩子缘和动物缘,最容易把孩子逗哭,把狗逗吠。
陈鸥把孩子抱在怀里,双臂紧紧禁锢住他的活动,问夏尔:“您对特殊儿童怎么看,比如……自闭症的儿童?”
夏尔对自闭症儿童的唯一了解是大学一年级去儿童福利院为自闭症儿童画画。他尽力回忆那时的做法,道:“首先,可以教自闭症儿童画画,帮助他们表达对世界的看法……”
陈鸥问:“您何时能开始工作?”
正值暑假,夏尔本来还在盘算下周房租怎么交。陈鸥说:“我们有间客房,前一位家庭教师走了半年多,马丁天天打扫,您马上就能住进去。要是您愿意,从今天就请搬来。”
夏尔连忙点头。陈鸥扬了扬眉,问:“您还需要什么工具么?”
自闭症儿童往往需要更多有针对性的训练玩具。夏尔拼命回忆当时在福利院看到的儿童玩具,但嘴比脑子更快,不假思索就说出了答案。
“狗!一只金毛!”
这么大的庭院,不养狗简直浪费!夏尔想,用尼斯渴望松饼的眼神盯着陈鸥。陈鸥笑了。
“我来安排。另外——您真是幼儿心理教师?”他看着夏尔沾着画笔染料的裤腿。
夏尔道:“呃……”
陈鸥道:“不要紧,很多出色的心理学家都是其他领域转行来的,比如画家。”他补充道,露出促狭的微笑,让他丝毫不像这么大孩子的父亲。夏尔没管住嘴,脱口而出道:“您真年轻,简直就像二十出头!”国内结婚生子的合法年龄是十六岁,尼斯已经七岁,考虑陈鸥的教育背景,夏尔觉得陈鸥怎么也年过三十了。
屋里安静得可疑。陈鸥道:“我今年确实只有二十三岁。”
夏尔大窘,没想到陈鸥只比自己大两岁,连忙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但您真不像那么早就结婚生子的人!”
陈鸥道:“尼斯不是我的儿子,我还没有结婚。”
教授和马丁瞪着夏尔看,像是判断这样一个蠢货是否能胜任教导自闭症孩子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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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尔得知陈鸥把他留下来不是要他做尼斯的心理治疗师。陈鸥先后面试了很多心理治疗师,已经断了找到合适人选的念头。陈鸥希望他能陪尼斯玩耍,陪教授聊天。教授喜欢古典音乐和油画。尼斯喜欢游泳。夏尔精力充沛,热爱绘画,陈鸥觉得他会适合这份工作。
夏尔第一天上工,发现尼斯可以一整天泡在泳池里,直到下班的陈鸥把他抱上岸。他和陈鸥还不太熟。教授总是闭着眼坐在轮椅里听音乐,夏尔弄不清何时可以与他交谈,只好向管家马丁抱怨。
“这孩子待在泳池就像胎儿待在羊水里一样自在。就算不累,他就不渴不饿也不去洗手间么?”
“你可别在陈面前说尼斯不上洗手间的事,他有时还要下水游泳。”管家给夏尔端了一盘茶点,警告他。
夏尔知道为什么尼斯第一天对他吃掉自己的下午茶如此愤怒了。从陈鸥早上离开到下午回来,尼斯整整一天都在游泳,运动量极大,而且中午不上岸吃东西。那顿下午茶就是他的正餐,难怪那么丰盛。更难怪陈鸥每天提前回家,与尼斯和教授共进下午茶。
“陈太宠孩子了,我还是不相信尼斯不是他亲生儿子。”夏尔把一块填满奶油的米黄色泡芙放进嘴里,满足地说。
马丁笑道:“这算什么。陈小时候为了做实验差点烧了一个屋子,教授还夸他聪明伶俐,不过后来再不许家里有明火。”
苏珊娜趴在狗窝里,渴望地看着夏尔。这条金毛幼犬是陈鸥向同事要的,刚出生不久,被抱来的时候还没断奶。夏尔爱得发狂,给它起名“苏珊娜”,带领尼斯给它洗澡。
陈鸥讶然问:“我以为带回来的是一条公狗?”
夏尔给苏珊娜倒宠物浴液,头也不抬地解释说:“这是个圣经典故,美丽少妇苏珊娜在自家庭院洗澡,两位长老偷窥,强迫她欢好,威胁她如果不从就要公开她勾引他们。很多画家都画过这个主题。”
泡在澡盆里的苏珊娜拼命要从尼斯手里挣扎出来,但力气太小了,只好呜呜叫。陈鸥看着洋洋得意的夏尔长老和按着狗的尼斯长老,无言地走开了。
此时夏尔几乎用哀求的口吻警告它:“不能吃!吃了会拉肚子!“他受不了苏珊娜用纯净的黑眼睛看着他的样子,心软得厉害。马丁给它端了一碗肉粥,但它一口不动,只盯着夏尔手里酥香松软的炸鸡柳看。
夏尔喃喃道:“不行!不!别这么看着我……”
马丁笑着说:“你还批评陈溺爱孩子。”
没有得到鸡柳的苏珊娜不开心地撞翻了粥碗,肉粥淌了一地。马丁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