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夕丁再一次走进王宫后,洁儿妮就开始思索自己的去处。她想过回老家,然而身无分文的姑娘在冬季回老家是绝对不会受到尊重的,何况洁儿妮也不想从家里那小得可怜的锅里分一本羹。
所以当马卢邀请洁儿妮去他家里头作佣的时候,倍感疲倦的洁儿妮没有拒绝,马卢那间狭小简陋的小屋也没有吓倒洁儿妮。
她毫无怨言地给马卢整理书卷,床单,打扫卫生,购买面包等等等等。晚上就躺在地板上,底下一层薄棉絮,盖上一张破被子,每天半夜冻得发抖。马卢也一样,洁儿妮瞧见老人的手掌满是皲裂,张开许多可怕的血口子。可是洁儿妮不知道马卢为什么即使这样也坚持每天在书桌前写上几个小时,或者在晚上出门去面对寒风。洁儿妮不认得几个字,不过她却能够从字迹上分辨作者的心情。马卢的文稿总是在开头冷静而沉稳,但是一到中间就会激昂起来,线条变得锐利而且突破规格;直到结尾越发狂躁甚至可谓癫狂,在一块地方留下大坨墨块,用羽毛笔撕破纸张等等。洁儿妮觉得这很有意思,不过从来不会去问马卢缘由,直到有一天马卢主动问她:“你知道我写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马卢微笑着说:“如果想知道,你该去学写字。”
不,我不想。
至少现在躺在地板上洁儿妮不会想去识什么字,也不去想冬天结束后的日子,她孤零零地呆在马卢家里,不想未来,只想过去,想斯夫亚。
她以为自己会恨斯夫亚,但她没有。那曾是她的主人,她的爱人,她的一切,然而现在只不过是一团虚幻的记忆。这个名字,这个人的存在在洁儿妮的心里本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而现在却渐渐黯淡只剩下一摊呛人的灰烬。
窗外有月光,洁儿妮把被子裹在身上,坐了起来,她觉得有些疲倦和寒冷,但是睡不着,好像有些东西在逼近她,静悄悄地不留痕迹。
“咚咚咚!”
洁儿妮失神地看着门,过了好一阵子,才惊醒似的缩成一团。
“马卢在吗?马卢在吗?”
“他不在!”话刚出口,洁儿妮又遮住了自己的嘴巴,她责怪自己干嘛要出声。
外头沉默了一阵,然后洁儿妮开心地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
可马上她又听见了一些熟悉的叫喊,那是哈拉仑巴,斯加拉和霍塔的声音。
“是你!”
“嘿,别跑!”
洁儿妮听到沉闷的响声,像是什么沉重的钝器砸在了脑壳上,有人在倒抽冷气,然后她听到三个人走上来,在门外低语:“堵住他的嘴。”
洁儿妮打开门,看到他们抓着一个男人,显然就是刚刚在门口的那一个。洁儿妮马上就认出了这个男人是棕熊佣兵团的一个成员,他有个还是少年模样的外甥或者侄子,他还把洁儿妮比作少年心中的风暴······
“太好了,你在这儿!”霍塔说,“老马呢?”
“他还没回来。”
“好吧,那先让我们进去说。”
他们挤进了马卢狭小的屋子,斯加拉对男人说:“你们这些杂碎干了什么你应该清楚。”男人点头,哈拉仑巴叹了口气:“那就没必要堵着你的嘴了。”他心里想:我们居然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阻止想要点灯的洁儿妮:“不要不要,有点月亮就好。”
当五个人一块儿坐下后,男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拉莫齐,我们前阵子都见过了。”
“那个孩子叫什么?”洁儿妮问道。
拉莫齐看了她一眼,说:“莱姆,他是我的外甥。”
洁儿妮还想问什么,可是另外三人更迫不及待。
“你这个王八羔子,当然知道我们想要问你什么吧?说,谁指示你们干的。”
“你们现在藏在哪?”
“该死的,你能不能说点话!”
拉莫齐叹了口气,说:“等马卢牧师来吧。”
“妈的,你以为还能瞒混过去!”霍塔一拍大腿,“要不是我们也倒了血霉,早就把你给拉去王宫去尝尝酷刑的滋味!”
“真是见鬼。”
“他怎么就出现在那个地方呢?还正好被我们撞上!”
洁儿妮莫名其妙的看着三个人由满腔怒火转为自怨自艾。她当然不知道宫廷发生了什么事,她诧异即便是被满城追捕时都乐呵呵的黑荆棘三人怎么现在都满脸愁云,一旁的拉莫齐则没再说一个字,任由他们把自己的祖宗十八辈问候了个遍。
洁儿妮说:“他的父母在哪?”
拉莫齐愣了一下,说:“没有了,他算是我养大的。”
“他多大了?”过了一会,洁儿妮又问。
拉莫齐说十五岁,洁儿妮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马卢从外头开门进来了。
“嚯,你们都在啊,今天晚上王宫可真是热闹。”马卢看到了拉莫齐,摸了摸胡须,“哦,拉莫齐,你也来了吗?”
“牧师!”拉莫齐跪在了地上了,额头贴到地板上,洁儿妮惊讶地看到这个刚强的男人像猫一样颤抖,黑荆棘三人则气呼呼地看着他,感到解气。“救救我吧,救救莱姆吧。”马卢把手放在了拉莫齐的头上,说:“怎么了,孩子?抬起头吧,哦,难道是你做的吗?”
“不,但我参与了。”
“那就好说了,拉莫齐,起来吧。”马卢扶起来拉莫齐,“你们来到王都也是为了这个吗?”
“我不知道,但看起来像是这样。最开始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