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刘据如何安抚,霍嬗始终不曾停止抽泣:“东西摔坏了,阿翁会生气……”因为是跟刘据嬉闹惯了的,霍嬗完全搞不懂,阿翁为什么会不高兴,只能本能地把原因归结在自己搞坏东西上。
刘据其实也是不明所以,但是霍嬗的话提醒了他,他忙向霍光伸出手:“子孟,把玉璜给我。”刘据很清楚,以霍嬗的身高,从他手上掉到地上的玉佩是不可能摔坏的,最多不过是散开。
霍光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想起了征和二年的夏天,布满血色的长安城,辗转送到建章宫的小婴儿,还在塞在他襁褓中的“其萼相辉”,那是他最后能够握住的东西了。
刘据的话唤回了霍光的意识,他浑身一震,猛然回过神来,怔怔地抬眼看着他。
“子孟,玉璜……”发现霍光似乎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刘据又重复了一遍,还把手伸了出去。
霍光犹豫了下,伸出手,把两枚玉璜放在了刘据摊开的手心。
刘据接过玉璜,把两枚合在一起,重新拼回一块玉佩,在霍嬗面前晃了晃,微笑道:“嬗儿你看,玉佩没有坏。”他只顾着哄霍嬗,并未察觉到霍光脸上几许转瞬即逝的沉郁与执着。
反而是霍去病,他略微抬眼,不动声色地睨了霍光一眼,随即便把视线挪开了。
霍嬗从刘据手里接过玉佩,小心翼翼地碰到霍去病面前,小声道:“阿翁,没有坏……”说完眼巴巴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霍去病,一脸的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霍去病顿了顿,终究是放缓语气轻声道:“下次不许再胡闹了,知道吗?”嬗儿到底是太小了,当着刘据的面他也不可能真的训孩子,只能以后慢慢再教了。
“我知道了。”霍嬗用力点点头,小表情格外真诚。过得片刻,他又转过头对刘据说道:“小叔,好漂亮……”
刘据闻言一怔,这话从何说起,待到看清霍嬗举起的玉佩,他面上一赧,恍然道:“小嬗儿喜欢这枚玉佩?”他就说嘛,小嬗儿没理由会突然夸他长得好看的。
霍嬗用力点头,在他的小脑袋瓜的领悟里,刘据接下来要说的一句话肯定是:“既然嬗儿喜欢,小叔送你好了。”
岂料刘据朝他笑了笑,却是说道:“小嬗儿,对不起啊,这枚玉璜不能送给你。”
“……”霍嬗懵圈了,脑门上挂了一整排的问号。
刘据说完把玉佩掰开,重新分成两枚玉璜,再把其中一枚递给了霍去病:“去病哥哥,这是给你的。”看到这对玉璜的第一眼,他就想好要分一枚给去病哥哥了。
霍去病一愣,可他拿过玉璜一看,顿时就明白了刘据的用意,那枚玉璜上面刻着“棠棣之花”。